很快,他就挨了一拳。
“那我們怎麼不坐你的車回去?”季少虞收回拳頭,皺着眉問他。
淩一抱着手臂:“沃爾沃,怕你坐不慣。”
“有什麼坐不慣的?”季少虞氣沒消,雙手抱胸,“都是四個輪子,跟這車一樣。”
邁巴赫:?
到了江大宿舍樓下,司機下車替季少虞拉開車門,繞後去後備箱取行李,但被搶先一步。
司機:這個開沃爾沃的小子,不會是來搶我工作的吧?!
季少虞從淩一兜裡摸出車鑰匙給司機,讓他去機場車開回來。
等司機一走,季少虞就賴淩一身上走不動道了。
“哥哥,你能拿三個行李箱,還把我背上樓嗎?”
淩一半蹲下身,将他摟起:“可以,但你不許再這麼叫我。”
身下的人背得輕松,就是想到這個稱呼,下颌繃得緊緊的。季少虞覺得好玩,往他臉上吹了口氣。
淩一停下腳步,扭頭看他。
灰白樓道裡靜靜的,視線安靜地交織,卻又像咕噜咕噜冒泡的熱水,若有似無的什麼正從裡邊慢慢溢出來。
淩一垂了垂眼,朝他的臉靠近。
瞬間,季少虞又變成了顆紅桃子,從他背上跳了下來,抱着花,三兩下跳上了樓。
“我住哪間宿舍來着?哦哦,找到了!”
淩一笑起來,跟上他。
還是半年前住過的那間宿舍,兩張床,兩張書桌。
浴室花灑聲停了,淩一也将他的床鋪好,将那隻月亮玩偶放在枕頭旁。
眼角餘光,瞥見了季少虞還是滴水的修長小腿,白色浴巾的邊緣随着主人走動,晃晃悠悠。淩一微微背過身,說:“晚上降溫,把衣服穿上。”
季少虞套上寬松的乳白色長袖睡衣,不停用毛巾擦着耳朵。
“好癢。”
淩一放下假裝很忙的手,朝他走去:“我看看。”
季少虞乖乖地側昂起腦袋,将左耳湊到他眼前,說:“降落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現在感覺燙燙的。”
“有點發炎。”淩一的指尖輕輕用它耳尖刮過,“把頭發吹幹,在床上等我。”
季少虞愣住。
淩一:“我去給你買滴耳液。”
“哦哦哦。”季少虞彎腰從箱子裡翻出吹風機,扒拉着頭發蓋住紅得更厲害的耳朵。
吹好頭發,他将花放在桌上,拍了好幾張照片。
回到床上,開始美滋滋地裁照片,正方形,花在右邊露出1/3,替換默認的朋友圈封面。帥氣的地場衛頭像上開出奶油色的花。
“嘶——這個頭像好像不太搭?”
他開始翻起相冊,點開NYC定位的相簿,挑了張換上。
淩一從藥店買完藥,停在家bistro門前,掏出手機問他想不想吃點東西。
【小魚:不想,我不餓】
【小魚:你快點回來】
淩一笑了笑,剛準備收起手機,發現對話框左側的頭像閃了下。
點開。
乳色小英短坐在台階上,瞪着大眼睛,昂頭看着鏡頭。下過雨,胡須被雨水打濕,貓爪旁有被風垂落的嫩綠葉片。安靜的紐約清晨。
淩一嘴角噙笑。
NYU Palladium宿舍樓下,總在清晨坐着兩隻貓,一隻小英短,還有一隻緬因貓。季少虞大概沒有碰到,所以隻拍了這一隻。
淩一點開自己的頭像,從「貓」的相簿中翻出蹲在同一個台階的緬因貓照片,換了上去。
宿舍門被輕輕推開時,季少虞正在看淩一新換的頭像。
“左耳是嗎?”淩一蹲在床頭,碰了碰他的臉,“轉過來。”
季少虞翻身,恰好對上正在拆藥盒的淩一。
“這個滴了會不舒服嗎?”
“會有一點。”淩一擰開藥瓶,等他準備好,“忍一忍,好嗎?”
季少虞點頭。
淩一快速滴了三滴進他的耳朵,果不其然,季少虞肩膀下意識縮了縮,手也捏緊了被單。
“不舒服。”季少虞閉着眼睛,伸出手,“手給我牽,哥哥。”
淩一穩穩握住他的手:“真的把我當哥哥了?”
“嗯嗯嗯,不然我為什麼會想要牽你的手。”季少虞動了動腦袋,靠在他的手背上,“還想你今晚留下來陪我。”
淩一沉默了會兒,點頭說好。
十分鐘後,正在和蔣奇思聊八卦的姚望,看着淩一跟陣風似地沖向浴室,二人見怪不怪,繼續吃着雞爪聊天。
洗完澡,淩一叮鈴哐啷一陣收拾,帶走了床品。
蔣奇思看着再次被關上的房門:“什麼情況?淩隊現在卷到晚上要睡實驗室了?!”
另一邊,見到淩一鋪床的季少虞同樣不解。
他撐起身,問:“你在做什麼?”
“留下來陪你。”淩一将枕頭放好,“如果晚上有哪兒不舒服就告訴我。”
說完,淩一走去關了燈。
季少虞在黑暗裡盯了他幾秒,氣鼓鼓地躺下床,翻身翻得咚咚響。
這跟和男朋友住酒店,結果興高采烈進套房,發現卧室擺了兩張床有什麼區别!
我們在熱戀好不好?!
唔,不對,淩一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季少虞決定原諒他,隻是——
他悄悄看向對面的單人床。淩一平躺着,雙手放在身體兩側,像是已經睡着了。
算了。
季少虞啧了聲,将臉埋進枕頭。
“怎麼還不睡?”淩一側過身問他。
半晌,季少虞的聲音悶悶傳來:“不舒服的。”
淩一坐起身:“耳朵嗎?”
季少虞沒有回答,房間裡隻剩下窗簾被吹得鼓鼓囊囊的聲音,像劇烈的喘息。
掀開被子,淩一坐在床沿,腳剛落地,季少虞撲了過來。
“哥哥。”季少虞坐在他的腿上,環着脖頸,“我想和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