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安靜三秒。

“沒有的事。”淩一站起身，“我去拿餐。”

走前，他丢給姚望一個眼神。

姚望會意，趕緊用手肘碰了碰王瑜。

王瑜卻像是沒發現，好奇地問季少虞：“诶，季少虞同學，你的小名是不是叫小魚啊？”

季少虞回過神，點頭。

“怪不得呢！”王瑜咬着吸管，漫不經心道，“我跟淩一認識的時候，跟他說，叫我小瑜就可以了。結果......”

季少虞捏緊拳頭：“結果？”

“結果，他看了我一眼，鄭重地喊了我一聲......‘王瑜’。原來是已經有自家的小魚了哦~”

拳頭松開。

看着季少虞變化萬千的表情，王瑜偷笑着低下頭，明明膝蓋沒有撞上桌角，卻感覺已經磕到了。

這時，她的手機響起來。

“爸爸，嗯，我在吃飯呢......和誰？”王瑜看了眼幾人，“淩一、淩一的室友，還有淩一的…朋友。對啊，淩一把我照顧得很好。”

季少虞猛地擡頭，皺着眉看向王瑜。

姚望一口咬斷粉條，搶先解釋道：“不是那個意思！他們沒有......”

淩一恰好回來，還不等他問發生什麼事，王瑜就将手機遞到了他面前。

“剛好，我爸說有事跟你講。”

淩一迅速反應過來，拿起電話，往外走。

走到了一半，他折返回來，拍了拍季少虞的腦袋，輕聲道：“不要亂想。”說完，接着電話走遠。

淩一說了沒有，那就肯定沒有。

季少虞相信他，但該好奇的還是得好奇，他問王瑜，淩一怎麼跟她父親認識的？

王瑜攪動吸管，沉思片刻，說：“他們的事我不清楚，淩一家和我們家認識，所以會讓他照顧我多一點。”

王瑜的确不清楚淩一和她爸爸怎麼認識的，但從對自己老爸了解來看，應該是跟案子有關，既然淩一都沒有對外說，她自然也不會多嘴。

“不過你放心，今天是我第二次見到淩一。他比較忙，又要還我爸人情，都是讓這家夥陪我的。”

季少虞點點頭，很快意識到，王瑜說這句話似乎有别的意思。

他看向王瑜，卻隻見到對方向他投來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很快，淩一接完電話回來，将手機還給了她。

四人吃完飯，兩兩在食堂門口道别。

“我口風很嚴的。”王瑜留下這句話，拉着姚望走遠。

像是對淩一說的，又像是對季少虞講的。

各懷心事的二人，什麼都沒說，走向校門外電影院。

-

“你不是很忙嗎？”

季少虞看了眼手中近三小時的電影票：“還有時間看電影？”

淩一肯定道：“陪你看電影的時間還是有的，走吧。”

票買得趕，進場也晚，公益廣告已經結束。

場館暗下，淩一順理成章地牽起了他的手，慢慢往後排走去。

電影是部特工動作片，不是季少虞鐘愛的類型，但想到上次和淩一看電影的感覺還挺不錯的，便把注意力都從熒幕上移開，看向了身旁的人。

察覺到他的目光，淩一扭頭看他，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他，是不想看嗎？

季少虞搖頭，順勢用額頭蹭了蹭他，在他肩膀上靠了下來，整個人像文史課上打瞌睡寫下的筆記，歪歪扭扭。

果不其然，這個動作讓淩一渾身再次繃緊，想要調整下肩膀的角度，卻害怕被誤會是不想讓他靠，于是維持着這個别扭的姿勢。

“硬死了，放松點哥哥。”

“嗯。”

淩一難得沒有反駁他，動了動身子，讓他靠得更舒服些。

大場面，砰砰砰！大飛機，轟轟轟！

季少虞實在沒興趣，撈起淩一的右手搭在扶手上，整個人靠在他的結實的大臂上。空調很足，貼着會更暖和。他是這麼告訴淩一的。

淩一“嗯”了聲，攤開手掌，握住了季少虞的手：“是有點冰。”

“那你牽着。”季少虞打了個哈欠。

淩一壓了壓嘴角，手指穿過他的指縫，握緊。

“這樣可以嗎？”

淩一的體溫很高，握筆的中指和食指指腹有薄繭，掌心很軟，牽起來很舒服。

就是長了張嘴，老是問問問，還總是做了再問。上次在NYC也是，親完才問他，可不可以親這裡？他說不可以，淩一也沒理他還是親了。

季少虞：“不可以。”

淩一收攏了些，繼續裝沒聽見。

電影進展到1/3，飛機上，反派留下了替死鬼，将核物理學家擄走準備霸占他的研究成果。

隻是在尋常不過的電影橋段，淩一卻感覺到右臂上的腦袋消失了。

季少虞坐直身體，屏住呼吸，握着淩一的手也捏緊了，喉結上下滾動，目不轉睛盯着屏幕，最後幹脆抽出手，托着下巴，全神貫注地看着主角如何解救人質。

淩一不知道他怎麼突然來了興趣，但隻要他喜歡就好。

二人安靜地看完了整場電影。

走出電影院，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變得昏沉，烏雲是大雨的排頭兵。

淩一準備現在送季少虞去機場，擔心他再淋雨。

倏的，季少虞從身後緊緊抱住了他。

隔着布料，季少虞劇烈的心跳還是傳進了他的胸腔。

淩一任由他抱了會兒，才問：

“怎麼了？電影不吓人。”

後背傳來搖頭的摩擦，接着是季少虞悶悶的聲音：“淩一，你要好好學防身術，提高安全警惕，不要被别人抓走了。”

聞言，淩一先是愣住，而後輕笑一聲。

“不會有人抓我的。”

季少虞不信，說什麼都讓先答應他。

等到淩一點頭說好，他才慢慢松開手。

“你最近怎麼了？”

淩一轉過身，垂眼看着倚牆的季少虞。他的腦袋埋得低低的，睫毛眨得急切。

溫暖的鵝黃色将他的膚色襯得更白，落在領口上的黑色發絲也額外顯眼。淩一擡手替他取下，順勢用大手穿過他的後頸窩，捏了兩下，示意他擡頭看自己。

季少虞昂起頭。

病了幾天，臉瘦了很多。握住在後頸的手放輕些，大拇指摩挲着他柔軟的發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