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下達後,沈府熱鬧了一晚。
沈鐘硯特意讓管家給她送來了一疊銀票,叮囑她入宮後聽從榮妃的命令。
不知什麼原因,趙錦書又讓人來清梧苑送了一箱嶄新、鮮豔的布料。
沈聽宜照常千恩萬謝地收下來。
再過幾日,宮裡會派尚宮局的嬷嬷來為她驗身并教她習禮。
離入宮還有十日的準備。
沈聽宜算着日子,淡淡一笑。
第二日,沈聽宜剛用過早膳,卻去往祠堂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中年男人。
像是特意等她似的,那人見她之後,很快便笑着道:“二侄女,啊不不,如今是昭嫔了。”
沈聽宜定了定神,欠身喊他:“三叔,在您面前,我永遠隻是您的侄女。”
沈河滿臉傷疤的臉上堆着笑,“沒想到三叔我離開幾日,侄女就成了宮裡的貴人,真是讓三叔意外。”
“三叔說笑了。”沈聽宜垂眸,“不過是天命罷了。”
“來,二侄女,這是三叔特意給你帶來的及笄禮。”沈河将手上捧着的黑漆木匣子,遞到沈聽宜面前。“這是三叔給你的金鑲嵌玉觀音。願二侄女能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沈聽宜打開匣子,一時哽咽,“三叔的這份恩情,侄女無以為報。”
“你是我親侄女,我是你三叔,要什麼回報。”沈河擺擺手,又張望了四方,從袖子裡掏出一疊銀票,放入匣子裡。
低聲道:“這是給侄女入宮用的,都是三叔的心意。”
沈聽宜一怔,“這如何使得,三叔您……”
沈河不在意地道:“侄女收下便是,三叔還望着來日能仰仗侄女呢。”
說完便闊步離開。
沈聽宜藏到袖子裡,快步進了沈家宗祠,數了數銀票。
“一百兩……”
還有那金鑲玉觀音,翡翠色澤瑩潤,光滑細膩。
沈河不過是她的三叔,但待她用心程度,遠比親生父親沈鐘硯。
這樣一對比,确實有些嘲諷。
沈聽宜合上匣子。
沈河原是沈家三房嫡子,沈鐘硯的堂弟,聽說年輕時才華橫溢,力壓沈家一衆公子。然而,他卻在一次意外中,為了救人而毀了相貌,從此無緣官途。
也是在他失意的那年,沈鐘硯被先帝欽點為探花郎。
不久,又尚順康郡主,為郡主儀賓。從此,沈鐘硯官途順暢,一路高升至正三品戶部尚書。
沈河無官無職,這些年一直跟在沈鐘硯身邊做事。
她幼時在沈府,也隻受過來自他的善意。
前世的今日,并沒有見到沈河,更别提今日送禮這一出了。
是為何呢?
沈河他這些年,真的無怨無悔嗎?
沈聽宜不知為何自己會以惡意揣測他人。
隻是,無法控制的想了許多。
……
“小姐,小姐?”
知月擺着手在沈聽宜面前晃了晃,“小姐,您在想什麼呢?該用膳了。”
沈聽宜回神,還有些恍惚,手掌心的那團紙仿佛有千斤重似的。
她從宗祠回清梧苑的路上撞上了一個婢女,她好心扶了一把,那婢女卻往她手裡塞了一張紙,等她想叫住人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