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宜淚眼朦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媛熙一時語塞。
她沒想到,沈聽宜竟真心不想入宮。
見到了陛下的英姿,竟沒有沉淪,還一心想着當世子夫人。
這到底是愚蠢還是什麼?
沈媛熙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聽宜,你别哭了。”她緩了語氣,“你……”
正打算安撫安撫她的情緒,沈聽宜忽然雙眼緊閉,往後一倒。
沈媛熙瞪大了眼睛,大聲:“聽宜——”
绯袖趕忙将她扶起,探了探額頭,道:“娘娘,二小姐額頭燙的厲害。”
沈媛熙松了口氣:“去請太醫來。”
莫名躁動的心,這時候才算是徹底安下來。
……
長樂宮請太醫本不值得矚目,隻是這個時候,衆人都在盯着長樂宮的一舉一動,所以很快,就有人發現請去的太醫不是原先給榮妃診脈的太醫院左院判,而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年輕太醫。
衆人頓時心思活絡起來,猜測着那位即将入宮的昭嫔出了什麼事。
下了早朝的帝王,換下厚重的龍袍,換上一身暗紅色常服。
孟問槐一邊為帝王系腰帶,一邊道:“陛下,長樂宮那邊傳來消息,沈二小姐昏倒了,太醫說,是熱病。”
聞褚垂眼看着腰間的玉帶,想起了昨夜的場景。
他為沈聽宜定下了位分與宮殿,觀察過她的反應。原以為她那願意入宮的話是迫不得已說出來的,卻見她在聽到冊封的口谕後,臉上神情驚喜交加,但喜色占多。
可她原先的表現,明明是懼怕他,也不想與他沾上關系的。
為何忽然轉變态度了呢?
他捏着手腕,站在窗邊沉思了許久。
還沒思索出結果,就聽她在身後低弱地喚他:“陛下,臣女有些頭暈……”
他恍然想起那香爐裡的催情香。
催情催情,顧名思義。這香氣聞久了,難免讓人頭暈目眩,最後神志不清。
眼見着她兩頰泛紅,眼神渙散。
他不假思索地走向她——
一掌敲在她脖頸之後,将她劈暈了過去。
而後,他将催情香滅了,又喚人叫了水,獨自泡了許久。
他都沒事,她倒好,卻病了。
真是——
他搖搖頭,收回視線,淡淡道:“讓章院使再去看看吧。”
孟問槐手一滑,差點将腰帶上的結打錯。
他擡眼瞧了一下,帝王面色仍是一貫的平靜,似乎真的是随口一說。
孟問槐垂首,迅速将腰帶系好,“是,奴才這就讓人去……”
哪知帝王又改了主意,“罷了,太醫既說是熱病,想來也不嚴重,去告訴榮妃,讓沈二小姐在長樂宮裡再住段日子,等病好了再回沈府。”
“奴才遵旨。”
孟問槐走出殿,看着腳下層層的玉階,竟生出一種荒謬的想法。
這位沈二小姐、即将入宮的昭嫔,将來說不定會比榮妃娘娘更加尊貴。
……
沈聽宜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到了幾個宮女的吵鬧聲。
勉強撐着手臂起身,頭還有些暈,偏偏脖頸後還隐隐傳來酸痛的感覺。
“嘶——”
沈聽宜摸了摸脖頸,眼前閃過聞褚擡起的手掌。
她晃了晃腦袋,趕緊将那畫面忘卻。
窗外的宮女還在嘀嘀咕咕,聲音不大,沈聽宜聽得卻挺清晰。
“閑雲姑姑昨夜死了,死在了衍慶宮。”
“閑雲姑姑是誰呀?”
“噓,小聲點,閑雲姑姑是淑妃的陪嫁婢女,淑妃薨逝後,閑雲姑姑得了陛下封賞,成了司藥局的司藥……可她啊,昨兒卻無緣無故死在了衍慶宮的後院。我可聽說了,貞妃娘娘因此受了驚,有小月的征兆。”
“這、閑雲姑姑既是司藥,怎會死在衍慶宮?”
“我聽嬷嬷們說過,淑妃與貞妃在王府時結過恩怨,而且,淑妃與榮妃還是手帕之交,保不齊,閑雲姑姑的死與榮妃有關呢。”
……
沈聽宜揉着眼睛,正消化着兩個宮女口中的話時,汝絮推門而入,“二小姐,您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