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愕地擡起頭，青澀的臉龐出現在我的面前。

是……小巴蒂·克勞奇。

“我真痛恨之前看錯了你！”他面容激憤，卻在塞爾溫看不到的角度，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疲憊和歉意，“比起你哥哥，你簡直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黑巫師！”

“注意你的措辭，克勞奇先生。”我說不出現在我的心裡是什麼樣的情緒，卻還是控制着聲音冷淡地說道。在巴蒂提及安塞爾時，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陰鸷，确保塞爾溫得以窺見這個表情。

“本尼森教授，我希望可以代替塞爾溫來和伯斯德決鬥。”巴蒂的語氣裡滿是憤懑，我的目光看向安塞爾和本尼森，在巴蒂出現的那一刻，安塞爾很快配合着他的話語，用複雜的眼神看向我。我聽到了台下因為這暗流湧動的氛圍而竊竊私語，這也正是我想要達到的效果，可我沒有預料到最後居然是巴蒂促成了這一切。擁有了之前的記憶，猜出我想要做什麼對于他來說并不算難。

“希望你們注意分寸。”本尼森饒有興味地看着巴蒂，又裝模作樣地拿出了教授的架勢對我警告道。

我發誓他絕對把巴蒂腦海裡的那些過往給看了個遍，這隻該死的、滿懷惡趣味的吸血鬼。

我的目光重新放在站在我對面的巴蒂身上，他抽出了收在袖袍裡的魔杖站在我的對面。

我知道這就是開始。

我并沒有率先出手，因為我并不知道他現在的魔力究竟是停留在一年級的水平還是吸收了……他靈魂之中留下的魔力——直到四分五裂落在了我的手臂，刺痛的感覺和滴落在決鬥台上的鮮血讓我确認了他的實力。我沒有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但好在他順勢将那抹情緒變幻為滔滔不絕的怒氣。

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給那個人想要看的。我從他的眼底讀懂了這句話，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和我記憶裡的巴蒂重合。

我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氣，手中的魔杖快速地揮動着，接連不斷的魔咒不停地從杖尖閃出，被巴蒂或是側身閃過，或是用鐵甲咒抵擋。

在又一個盔甲護身之後，他在閃身的間隙看了我一眼。

我摩挲着山楊木魔杖通白的杖尖，直視着對面的那張臉。他褐色的眼睛與我的眼睛對峙，我在心底無聲地念出了那個我與他共同發明的魔咒。

“噬魂銷骨。”

沉寂的藍色光焰宛如一道閃電劈向我對面的那個人，就像那時的我們在有求必應屋所試驗過的那樣，咒語輕松地打碎了鐵甲咒落在了巴蒂裸露的手腕上，那裡的皮膚以勢如破竹的速度潰爛着。

他的魔杖掉落在地上。

禮堂裡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我強忍着蹲下查看他胳膊上傷勢的沖動，明白之後的一切越快越好。最後一步，這荒誕戲碼的最後一步——我走到蜷縮在地上的巴蒂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寂靜的禮堂足以讓所有人聽見我的聲音，我用平淡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語氣說道：

“你才是那個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