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星星點點的微光綴上了一望無際的漆黑夜幕。閃閃一直待在廚房,照看着那些早就已經做好的飯菜,用保溫魔法确保它們時刻都保持着剛出鍋的鮮美。
它的女主人維奧拉正陪着小主人溫習功課,那是主人布置下來的任務,他說這樣可以讓小主人在進入霍格沃茨之後不至于被同齡的小巫師比下去。
維奧拉仔細地查看巴蒂寫滿一整張羊皮紙的對于魔法理論的理解,基本上沒有出什麼大差錯,隻有一點點纰漏需要改正。她的手指點在那些小錯誤上,輕聲地告訴巴蒂如何修改。
維奧拉恬靜地看着巴蒂拿起羽毛筆按着她的指導修改那些錯誤,不禁有些出神。她一直覺得丈夫對于巴蒂太過嚴苛,但巴蒂自己卻認為這是父親對他寄予厚望,主動請求父親給他更多的學習任務。
小巫師按照規定不可以在收到入學通知前擁有魔杖,于是巴蒂就主動提出閱讀魔法理論方面的書籍。他太懂事了,以至于她這個做母親的隻能在衣食住行上多花些心思,但她看得出來,巴蒂實際并不在乎這些。
維奧拉又看了看鐘表,那裡标着她的丈夫的指針還依舊停留在“上班”的刻度上,他又加班了,自從擔任魔法法律執行司副司長一職之後,他總是經常加班。
“你有些餓了嗎,巴蒂?”維奧拉在聽到巴蒂咕咕叫的肚子之後,笑着說。
巴蒂腼腆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先吃晚餐吧,你父親今天大概又要加班到深夜了。”維奧拉的話音剛落,餐桌上就出現了琳琅滿目的晚餐,閃閃出現在餐桌角并對維奧拉和巴蒂鞠躬,随後“啪”地一聲就消失了,它需要為主人再準備新的晚餐。
幾乎就在剛他們走到餐桌旁落座,門鈴聲就響了起來,維奧拉和巴蒂心中同時一喜。
“是父親!”巴蒂克制了自己升騰起來的笑容——父親一直教育他要喜怒不形于色——邁着難掩急切的步伐與維奧拉一起走到門口開門。
兩個戴着猶如惡鬼的面具、身着黑袍的身影出現在巴蒂的眼前。接着,他看到母親來不及反應就被擊倒在地。那道沒入她身體的無聲魔咒,散發着綠色的光芒嗎?
他沒有時間去思考那究竟是什麼魔咒了,眼前被漆黑籠罩,似乎也有一道咒語打在了他身上,但一點兒也不痛,在他将要倒在地上的時候,似乎有一雙手接住了他……
老克勞奇先生剛進門,看見的就是不省人事的妻子和家養小精靈閃閃,兩道象征着不祥的黑色身影讓他在第一時間抽出魔杖,其中一個人方才正試圖拖行他的妻子,被他打斷了,隻能退到另一個人的身後。
他當然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人,哪怕還沒有形成大規模的襲擊,可這些人早就已經上了魔法部的頭号危險名單——食死徒。
可是為什麼食死徒要忽然對克勞奇家族出手,他們明明也是純血統……
他強抑着立刻蹲下身去查看維奧拉情況的沖動,舉着魔杖對準對面的兩個人。這時,他才看見,在那個寬大黑袍的遮擋下,他剛剛沒能注意到的身影——他的兒子雙目緊閉,以一種被挾持的姿态擋在一名食死徒的身前。
“克勞奇先生,喜歡我們給你送上的這份大禮嗎?”那個挾持着巴蒂的食死徒開口說道,隔着面具,老克勞奇甚至無法确定黑袍下的身影是男是女。
“我們其實本來是誠心實意和您談合作的,克勞奇先生。”另一個剛剛試圖拖行維奧拉的食死徒用充滿遺憾與戲弄的語氣接着說道,“隻是可惜,您最近在部裡略微有些不識好歹了。”
“你們想要做什麼?”老克勞奇語氣強硬地問道,他看見巴蒂的手指剛剛顫動了一下,心裡猛地松了口氣。還好,隻是昏迷咒,他們沒有下死手,這代表着食死徒和他們背後的人暫時還不想徹底與克勞奇家族撕破臉。
“我們的主人一直以來都秉持着純血至上的理念……偉大的黑魔王不希望再失去高貴的純血了,所以,他希望……”挾持着巴蒂的食死徒聲音中斷了,被他用速速禁锢鉗制住四肢,捏着脖子的巴蒂在這時忽然睜開了眼睛,他醒了。
“他希望克勞奇家族能夠識時務一些,于是派我們來為克勞奇家族指明出路,先生……”巴蒂醒過來時,聽到的就是陌生的聲音這樣說道,“您之前已經拒絕了我們雙方合作的提議,但我們的主人向來寬容。于是,主人決定慷慨地給予克勞奇家族第二次機會……”
“第一個選擇,立刻向魔法部遞交辭呈,安安穩穩地在家繼續做您的克勞奇家主,之後外界發生的一切事務隻要您不再插手,我們的主人保證你們可以平安地度過餘生。”身後的另一道聲音說着,“至于第二條路,您依舊去追求您的職位、步步高升,隻是……小克勞奇先生的性命,就得留在我們手上了。”
巴蒂看向他的父親,隻覺得一向身形偉岸的父親不知為何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忽然變得有些蒼老,他看到父親舉着魔杖的手在輕微地顫抖,忽然發覺自己的腿也在發軟,有些站不住了。
父親他……會選擇我嗎?
沒有人能比他更加清楚父親的野心與追求,父親總是不吝于告訴他這些,也緻力于将自己培養成像他一樣的人。
兒子還是前途?
巴蒂不知道自己的眼裡蓄滿了眼淚,他無措地下意識想要抓住自己的衣袖,發現手裡的觸感是那樣的陌生冰冷。
在他過去的十一年裡,自他有記憶起,他還沒有得到過父親的一次擁抱,今天剛剛寫完的一卷羊皮紙,他也還沒有聽到父親的贊許……他舍不得,他好後悔,他不甘心……
“多麼讓人潸然淚下……”滑稽的詠歎調從身後傳來,巴蒂才恍然驚覺,原來剛剛自己居然把心中所想全都說出了口。
“看來小克勞奇先生有很多話還沒來得及和您說呢,先生。”戲谑的聲音從巴蒂頭頂響起,那人後半句放緩了聲音,輕聲道,“足以想象您平常是對他是多麼……缺乏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