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對布萊克老宅太過熟悉的緣故,當我再次進入格裡莫廣場12号時,忽地産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那時也許是因為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不久,無瑕顧及老宅的裝潢,而家主奧萊恩·布萊克又突如其來地一病不起,布萊克夫人也就沒有精力去關注這幢房子,緻使當初的布萊克老宅通身充斥着一股死氣,現在想來,也許那正預兆着布萊克家族的結局。
伯斯德莊園和馬爾福莊園之間是有着可以直接相通的飛路網的,隻需要在使用前查看對方是否開通了通過的權限,就可以直達客廳。在我和雷古勒斯分别接管家族事務之後,伯斯德莊園和布萊克老宅也建立了這樣的飛路網。
雷古勒斯向來不會關閉壁爐的權限,因此那一天代表布萊克壁爐通紅的指示火焰顯得格外刺眼和可疑,也正是如此,我才會在下一秒毫不猶豫地幻影移形到了布萊克老宅門外,撞見了他的不告而别。
記憶裡的布萊克老宅是灰敗的,不複純血家族向來秉持的精緻與尊貴,連漆黑的大門都充滿劃痕,銀質的門把手甚至有些泛黑。而現在,這扇完好無損的大門卻讓我想起了羅齊爾家族那扇厚重的門,盤曲的蛇狀門把手泛着冷光,處處透露着矜持與倨傲。
大門在我們按下門鈴後就應聲打開,出乎我意料的是,站在門前迎接賓客的居然是安多米達,我心領神會地遞給身後的安塞爾一個眼神,他今天正是來對安多米達說明一切的。安塞爾沖我和特裡斯坦點頭,留在了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安多米達身邊。
我和特裡斯坦繼續沿着長長的門廊向裡面走,牆上挂着布萊克成員的畫像,我朝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位置望去,維奧萊塔在那裡朝我們微笑。
我們繼續往前,預料之内的那個用巨怪的腿做的雨傘架卻不見蹤影,大概是為了宴會而暫時地放置在了别的地方。
安多米達留在門口也就意味着沒有人能給我們帶路,他們本應該讓家裡所有的小輩都留在門口迎客的,我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以伯斯德的眼光來看,這實在有些失禮。
我不得不臨時充當了帶路的角色,在門廊走到一半的時候,從右邊的樓梯向上走,特裡斯坦不由得看了我一眼,他正躊躇着到底是該繼續向前還是走上樓梯——向前可以看到的是遠處貝拉特裡克斯正挽着羅道夫斯的臂彎言笑晏晏地和卡羅家主交談,但樓上也傳來了聲音。
我心中浮起一絲疑惑,門廊的盡頭處是地下室,廚房就在那裡,貝拉特裡克斯怎麼可能把賓客往地下室帶?
“看來你對這裡很熟悉?”突如其來的詢問打斷了我的思路,特裡斯坦語氣古怪地對我說道,表情也有些難看。我納悶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欲言又止。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不然我也不可能帶路。”我理所當然地回答,卻看到他的臉色更難看了。直到我帶他走到二樓的客廳,他的臉色也沒有好轉,連帶着本想要和特裡斯坦交談的西格納斯也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沒有在意特裡斯坦和布萊克其他人的交談,徑直朝納西莎身邊走過去,她身邊難得地沒有跟着盧修斯,而是滿臉不高興的西裡斯和看上去心情不錯的雷古勒斯。
這可真是稀奇,我在心裡暗暗笑道。
“弗洛麗,你來了。”雷古勒斯向前跨了一步,我極為順手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他今天不像以前一樣把頭發梳得足像是黑頭發的馬爾福,而是随意地讓它們披在臉頰兩側,看上去不再那麼古闆成熟,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澀與可愛。
“新發型很不錯,雷爾。”我稱贊道,卻看到雷古勒斯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旁的西裡斯反倒肉眼可見地變得心情愉悅起來,連納西莎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我說錯了什麼嗎?”我疑惑地問道。
說真的,怎麼好像今天所有人都這麼莫名其妙,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沒什麼。”雷古勒斯悶悶地對我說道。
我不去糾結他們那些我不知道的小玩笑,陪着雷古勒斯說了會兒話,這種宴會的主角目前還輪不到我們,總是各個家族适齡的晚輩和繼承人們互相聯絡感情的時候。
我沒有想到的是,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雷古勒斯就被布萊克夫人帶走了,納西莎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西裡斯,走到了盧修斯身邊。西裡斯注意到我詫異的眼神,神态自若地抿了一口茶杯裡的紅茶。
“這不應該是你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嗎?”他用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對我說道。
“我沒想到這麼早。”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有一種莫名的艱澀堵在胸口。哪怕我和西裡斯都知道最終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是雷古勒斯,而西裡斯本人也決然不會在乎布萊克家族的繼承權,可沃爾布加這樣冷漠又不留分毫情面的做法讓我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