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探險?
彌奈點了點頭,将這句話記在心中。她沒有給出正面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來到一個房間。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陽光,讓整個空間顯得格外陰暗。
這種陰暗會令人不舒服,也更容易滋生一些心理疾病。
彌奈歎了口氣,上前将窗簾拉開一小條,讓屋外的陽光傾瀉。有了這道亮光,床上的男孩也不得不睜開眼。
鉑金色的長發安靜地垂落在枕上,與江戶川亂步同色的眼睛卻沒有絲毫生氣。
像個睡美人。
看到她的動作,男孩沒有說話。他甚至連手指都懶得動彈,任由彌奈上下打量着自己。
這是雙方僵持的第八天,也是這個男孩來到這個家後的第十天。
高燒昏迷了兩天之後,男孩終于舍得睜開眼。可他并沒有對彌奈做出任何表示,甚至沒有主動開口說出一句話。
隻有江戶川亂步在的時候,這個男孩才會勉強開口回答。
别誤會,這兩個孩子之前并不認識,甚至江戶川亂步也搞不懂,自己怎麼就能讓這個男孩開口說話。
彌奈大概知道原因。
沒有任何束縛的江戶川亂步,自然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目前的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有時說出的話語格外戳人心肺。
或許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恐怕不會有任何改進。
畢竟……現在的江戶川亂步要比平行世界的他來說,更加我行我素。
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作為一個成年人,彌奈自然不會與小孩子計較。
不說話就不說話吧,總歸自己是知道他的名字的。
也大概知道對方為什麼緘口不言。
黑澤陣,一個在平行世界裡令黑.道之人聞風喪膽的冷面殺手。
誰能想到,那個說一不二、幾乎算得上是十項全能的絕世殺手,此刻竟是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呢?
至于為什麼會和亂步說話……
“亂步他還是個孩子。準确地說,他的内心不願意去理會他看不明白的事物。所以,他有時候說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也就沒有經過語言修飾。”
不管黑澤陣對自己是什麼态度,彌奈總歸是要替江戶川亂步正名的。
起碼要讓對方看着亂步的眼神收斂一些,不要像隻惡狼一般。
他們理應是相互照應的好朋友,而不要因為某句話變得分崩離析。
雖然現下裡,兩人的關系并不算友好。
黑澤陣依舊沒有出聲。隻不過緊緊抿着的嘴唇有了些松動,變得有些弧度。
彌奈不太清楚黑澤陣對自己的态度,更不清楚自己徹底治愈了這個孩子後,他還會不會回到那個組織裡去。
不過沒關系,她有的是手段,能夠讓這個孩子忘記這裡的一切。她也有的是耐心,能夠等待這個孩子真正地接納他們。
這不是爛好心。
而是……總歸是平行世界裡的某個崽子,她要是照料不好的話,日後要是有幸見到了平行世界的那一位,對方一定會嘲笑她的。
她可不想輸啊。
莫名其妙的鬥志讓彌奈再次上前,橙色戒面上燃起了明黃色的火焰,這是晴屬性火焰的标志。
“黑澤君,我要開始了哦。”
彌奈照例說了一句後便開啟了今天的治療。
黑澤陣的情況有些複雜。
他應該是被迫服下了某種藥物,體内産生的排異反應讓他高燒不斷。
要是單純的高燒倒還好解決,物理降溫或者激發細胞的活性,雙管齊下後總會得到壓制。
可那群滅絕人性的家夥似乎是想看到他努力掙紮的模樣,又或是出于什麼惡意的目的,總之,黑澤陣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
甚至還有一隻小腿骨斷成了兩截。
很難想象,他居然會一聲不吭。
更是讓她覺得驚詫的是,對方在接受細胞活性治療的時候,也是咬牙硬挺,連個悶哼聲都沒有。
這個家夥真的是鐵打的嗎?
彌奈緊鎖着眉頭,慢慢挪動自己的手掌。晴屬性火焰從她的指縫間蹿入黑澤陣的肌肉中,一點一點地修複着他的傷痛。
重新長出骨頭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骨頭茬以龜速的方式冒頭,細胞之間的活性加大,肌肉撕扯的力度加深,其痛苦的程度不亞于裂骨。
要知道,骨頭斷掉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可要想讓它重新長成,那得需要很多的時間,也需要花費很多的物力财力。
後者彌奈不用擔心。真要論起來,她還算得上是半個治療師。
但要說到前者,彌奈咬着牙,用空着的左手扶住黑澤陣,不讓他亂動。
“再堅持一會兒,過了這個坎就獎勵你一碗小豆湯。”
嗤!
這個女人到底是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黑澤陣深深地看了一眼彌奈,又重重地閉上了眼。
他在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去聽骨頭生長的聲音,而是去想一想自己這一生有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大概是沒有的。
黑澤陣有些失望,但這又是理所當然的。
他從記事起就被組織收養,當然了,這裡的收養是要加上特殊含義的。
吃藥都是小事,每天要幹的活計就是不停地訓練。
每個被收養的孩子都抛棄了原本的名字,隻有一個冰冷的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