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麻煩開個門。"陳亦鶴向那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平靜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雙方都很有默契的回避開了。

那邊的人嘀咕幾句開了門，并提醒期間隻有一個小時可審問，陳亦鶴笑着回答可以，找了個位置坐在她面前。

她沒梳理過的頭發顯得有些亂，雙目漆黑，平靜中帶着一絲頹廢，像是早就知道了他會前來的消息，手不慌不忙的放在肚子那搭在上面，多年來刑警的毛病依舊沒改，眼睛裡随時有一種把面前人審訊看透的樣子。

"你要問什麼？"她問。

陳亦置若罔聞:"你在這裡想清楚了嗎？"

簡染沉默了一會兒，問:"我說想清楚了，你相信嗎？"

"我仍然保持着半信半不信的理念。"陳亦鶴聳聳肩，把那兩份文件拿出來攤開在她面前，這是剛剛自己也在研究的那兩份口供。

"于磊林曾經跟你應該有交易吧，說吧。"陳亦鶴看着她毫無動搖的臉說。

她看着那份口供看了很久，才嗤笑道:"對啊，我跟他有一項長達兩年的交易，暗中幫他尋找他哥的消息，而他則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事，還挺傻的，不需要我猜我都能猜中他是身份是什麼。"

陳亦鶴打開了錄音的手機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左上角的監控繼續問:"你給了他什麼命令？"

她輕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像是思考的說:"還記得前幾年505紅繩案嗎？當初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兇手那件案子就被擱淺了，其實是我故意隐藏了一些證據和線索，人也是我指示他殺的，我記得當初上頭還懷疑過我們局裡的人，他們想的确沒錯，隻不過是沒想到我頭上而已。"

"為什麼殺那個人？"

她覺得好笑:"我能怎麼說？隻能說這個是我們上頭給的信息呗，他懷疑那個人是籌碼人，至少懷疑也會有幾真的，想殺就殺了。"

這句話聽得陳亦鶴異常難受，一個警察說出這些話簡直就是毀三觀，自己不止一刻懷疑過自己的想法是錯的，簡染是被誤會的，但事實證明人的皮囊是光鮮亮麗的，裡面已經腐爛發臭了。

陳亦鶴閉眼調整了幾分鐘，繼續問:"籌碼人有這麼強悍嗎？這麼急着要殺了這個身份所知的人？"

"廢話，強悍的人不站在我們這邊才要殺了他呀，你是不是不知道籌碼人的前提？作為籌碼人這個所屬身份的人可以幫助他想幫助的人能力翻倍，約等于說籌碼人這個人本身就極為強悍，說不定他還是内部警方的人，這個我不是沒懷疑過，但沒找到真正有這種感覺的人，當時我也是能交差就交差，少殺一個也影響不了我未來注定會死刑的方向，也就無所謂了。"簡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說:″記得我當初跟你說過什麼……505那個受害人以前三番四次出現在其他兇殺現場，我們當時懷疑的就是這點，籌碼人使用條件的前提下就是他必須身在現場，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大多數籌碼人都會親自趕到現場解決完這一切。"

"必須身在現場……"陳亦鶴輕聲嘀咕了兩句，又轉回正題:"于磊林怎麼找上你的呢？"

"我當初好歹是警察，要是想跟他見面在過程中弄點小絆子就能搞定的事，哦像是什麼愛情偶遇轉角遇見愛？反正這個我幹過，當時有一次任務進行的時候正好碰見他在附近也就用演技演了一波，So easy的事。"

他背靠在後面，氣氛霎時間變得很安靜，濃烈的硝煙味在曾經同為同事的人之間漫起，陳亦鶴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過了15分鐘。

"那天他為什麼會出車禍？"他問。

"兩個人必須死一個，才能保全另外一個。"簡染把落下來的頭發撩回上去，"這是我告訴他的原話。"

"可我時間也不多了。"陳亦鶴做出一副可惜的樣子，"我的時間隻有這個晚上，距離江律師失蹤已經過了接近18個小時了，明天或許我就要動身。"

簡染像是沒聽懂，擡頭看着他的眼睛。

"我要前提，我要真相。"他溫柔地說，"我有我要找的人。"

他整個人轉了個方向向外面喊:"兄弟，把我們這邊的監控給關一下吧，我已經跟我上級說了，他允許我這樣子做，你們應該也收到消息了。"

外面的人伸出一隻手來打了個ok，左上角的監控閃着的紅光消失，全場除了開了錄音的手機，并沒有其他可以記錄現場發生一切的東西了。

"什麼意思？"她天真地眨眨眼睛。

"你也說的，你一個反派懷疑内部警方的人，那我一個正派也可以懷疑警方内部的人，咱各取所需不好嗎？"陳亦鶴夾着幾分笑意，"真相你應該不知道，那我要個前提。"

簡染還是看着他。

"告訴我，發現自己身份的前提是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場局。"陳亦鶴的笑帶着冷意，"你還有45分鐘回答問題。"

她安靜了許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