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堇葵瞬間嘟着嘴巴,瞥了一眼:“哼,我看你有點有眼不識泰山,野豬吃不了細糠!”說罷,将頭扭到一邊去。
窦明武被怼得面色漲紅,隻能埋頭又喝了一口粥。
看着他這樣,李堇葵抿了抿嘴,眼底又流露出幾分難以言說的愧疚,人家從小到大穿金戴銀的,可能真的覺得不好喝吧。
想着,她伸手準備将那碗拿回來,嘴裡還嘀咕道:“算了,算了,不喜歡喝就還給我吧,不用勉強。”
誰知,又有一隻手闖入視線,順着手臂看過去竟是謝書群,李堇葵有些納悶,況且她發現伸過去的手拿不動那碗粥。
此時此刻,有三隻手接觸到那個木碗,李堇葵皺了皺眉,心道這又是哪一出?怎麼現在這粥又變金貴了。
謝書群見狀,收回了手,還蜷縮成拳狀放在嘴邊咳了一咳,他擡眼看着李堇葵不冷不熱道:“以後少碰别人吃過的東西。”
窦明武眼角抽了一抽,表情從不自然變成了極為不自然。
眼下這局面,為了緩解尴尬像是想到什麼,李堇葵連忙起身,朝後面走去,接着提着一個布袋回到了位置上。
那布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了什麼,這一路上被李堇葵寶貝得厲害。
她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确認沒有人發現後,便快速地将布袋塞到謝書群懷裡。
李堇葵湊近他們低聲道:“這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棉布,按照你們床榻的顔色和形式做出來的,鋪上去後跟原來一模一樣,但是舒服了不知多少倍!”
知道西軍的床榻也是麻布後,李堇葵放心不下,曆經千辛萬苦才找到兩床棉布,生怕這兩尊大佛睡不好。
她朝窦明武投去補償的目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是我先前答應你的,說到做到!”
回頭看去,周圍的士兵越來越多,她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謝書群懷裡的包袱,便投入進夥頭兵的工作中。
今日的午膳由于早上的烏龍變得格外豐盛,李堇葵仍是笑眯眯、不厭其煩地打着一碗又一碗。
“怎麼樣?今天的飯好吃吧!”她将手中滿滿的一大碗遞到眼前這個士兵手上。
那士兵有些沒料到這夥頭兵會如此熱情,隻得局促地點了點頭,接過碗後匆匆地跑走了。
甚至遇到個别幾個營養不良的還會多添一點。
看着他們吃得香,李堇葵心裡也跟吃了蜜糖一樣美滋滋的。
“你這兒,挺忙?”如擊玉般泠泠的聲音冷不丁地在耳畔響起。
李堇葵被聲音吓得手一抖,差點打翻手上的碗,她猛地一回頭,竟是早晨才見不久的江無塵。
衆人一見,紛紛行作揖禮,站地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頓時,整個食棚變得嚴肅起來。
“将軍。”
“見過将軍。”
“将軍……”李堇葵幹笑着附和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感覺自己好像又有事要忙了。
江無塵掃了一眼周圍,颔了颔首:“不必緊張,你們繼續吧。”
她瞥了一眼李堇葵,悠悠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李堇葵放下手中的話,屁颠屁颠地跟着江無塵走到一邊來。
看她這樣子,該不會是有什麼事要麻煩她吧,李堇葵還在心裡猜測着。
果不其然,江無塵接下來說的話被她猜到了七八分。
“現在是午時一刻,從現在開始你趕回中部做好三菜一湯,在未初送過來。”
午時一刻是十二點十五分,未初在下午一點,這就算是插上翅膀飛回去再飛回來也來不及啊。
李堇葵聽到命令後,有些絕望,低頭小聲咕哝道:“我不就偷跑出來煮了碗粥嗎?真把我當孫子了。”
“行了,當我孫子很慘的。”她拍了拍李堇葵的頭,索性誇了誇她:“我娘愛吃你做的粥,要是你待會送過來的午膳,她能吃一半,我有賞。”
原本淩厲寒涼的臉突然笑了笑,有些鋒利的五官變得柔和起來。
李堇葵被這笑容吸引得入迷,真漂亮啊,江無塵大多時候不笑,故而映襯她自身的清冷,很容易給人一種距離感。
現在本就疏冷的氣場掩蓋住她本就生得明豔的美貌。
江無塵從腰間取下一塊銀牌,跟送餐時的路證長得有些像,她交到李堇葵手上,補充道:“這個是我的通行牌,你拿着它再找一輛馬車,叫車夫駛快些,我在主營帳裡等你。”
回過神來的李堇葵連應了幾聲,便朝大門飛奔而去。
坐在馬車上,李堇葵搖搖晃晃地托着腦袋想,怎麼将關西這少得可憐的菜做出花來。
以前家裡隻剩一個不疼她的後爸,每天一到上學的時候總是喝得伶仃大醉,為了抵餓,她什麼都往嘴裡塞過,久而久之的自己也獨創出幾道拿手菜。
好在她廚藝過關,不然現在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不知是不是應該感謝下這位不疼她的繼父,李堇葵想着想着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現如今,她和謝書群都入了江無塵的眼,隻是時間問題,他們就會被重用,再過段時日,便可以通過皇帝的青睐,去尋找扳倒華王的蛛絲馬迹了。
馬車很快,因為車上沒有食盒食桶,所以不用擔心一些湯水灑出,隻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便将李堇葵送到了。
一到地方李堇葵馬不停蹄地跳下馬車,直奔竈房,把剛剛送餐回來的小寒看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