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竹不是宮眷,本不想去,可顧延萬般讨好,為她置辦了新衣,買了新的钗環,她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張口應下了。
她身穿翡翠煙羅绮雲裙,外搭雪狐裘,發間斜插梅花步搖金簪,珠光寶氣,光彩照人。
她從馬車伸出纖纖素手撩起簾子,顧延伸出手扶她下來,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吳玉竹剛到宴席,就見吳玉秀款步而來,自從嫁給顧玄,她的打扮也高調了許多,身穿銀絲錦繡百花裙,由秋杏摻着她走進來。
她在吳玉竹面前停下,說起話來夾槍帶棒:“姐姐,我記得這宮宴沒請你吧。”
吳玉竹也不忍她,嗤笑一聲,回道:“我能不能來,你也不夠格說我吧。”
“你……”吳玉秀語無倫次,被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咬着唇,去了顧玄旁邊的席位。
此時,宮人尖細的通報聲響起:“西涼公主,阿若伊到。”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向門口投去,早就聽聞阿若伊是漂亮的異域美人,隻是沒幾個人見過她的真容。
阿若伊款款入殿,秋眸剪水,十指纖纖,額間的眉心墜鑲嵌着一顆藍寶石,一身湛藍色的百褶裙,展現出盈盈一握的細腰,衆人看癡了,移不開眼睛。
阿若伊右手放在左肩上,微微躬身,行禮道:“阿若伊見過皇帝陛下!”
坐于台上的皇帝微微颔首,道:“早就聽聞西涼公主是個奇女子,今日得見,果然不一般。”
阿若伊聽得出這是客套話,莞爾一笑:“不過是些以訛傳訛的虛名,皇帝陛下把大應治理得井井有條,您才是真正的明君。”
皇帝聞言喜上眉梢,樂滋滋得讓人賜座。
皇後坐在皇帝旁邊,離得近的顧玄同她說了些什麼,逗得她臉上浮現出悅色,她忽然又看向顧延,道:“元廣王也是時候娶妻了,玄兒都要為人父了,你可要跟上腳步啊。”
顧延本就讨厭皇後強塞給他的婚事,重重地把酒樽往桌上一擱,起身道:“臣不願娶周月為妻,請皇後收回旨意。臣心中有心愛之人,此生非她不娶。”
皇後一副好心辦壞事的樣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手藏在袖子裡握拳,暗暗觀察皇帝的臉色。
周月本是作為顧延的未婚妻,受邀參加宮宴的,此時處境尴尬,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皇帝倒是想顧延早些成家,了卻他心頭的一件大事,他含笑道:“既然有心愛之人,怎麼不早些說出來,難為皇後四處為你物色京城貴女。”
皇後見皇帝沒有責怪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顧延眸中有着看不清的情緒,拱手道:“臣要娶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相府大小姐吳玉竹。”
吳玉竹正想着看接下來的好戲,此時衆人的視線紛紛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紅着臉扯了扯顧延的衣袍。
他不為所動,眼神堅毅,站得筆直。
皇帝看向吳治,示意他表态,他肉眼可見地慌了一下,他早就跟吳玉竹斷了父女關系,抹了一把額間的汗,道:“老臣聽皇上的,一切由皇上做主。”
皇帝龍顔大悅,連連說好:“那就給這兩個孩子賜婚,至于周月,朕願補償你金銀珠寶,為你再擇良婿也可。”
周月白着一張臉,說不出一個不字,認命地接受了皇帝的安排。
一坐下,她還是恨得牙癢癢,悄悄地瞪了吳玉竹一眼。
顧玄一言不發,默默給吳玉秀布菜,暗暗觀察皇帝喝了幾杯酒。
雖然皇帝的病情不外傳,但他買通了太醫院診脈的太醫,知道皇帝時日無多了,他隻是下了點藥,送他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