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落,就感覺後腦勺受到了重擊,放開顧柔,伸手一摸,滿手是血。
顧柔感覺脖子上的威脅消失,立馬跑到了高廷玉旁邊,縮在他的身後看着高韋。
高韋惡狠狠地瞪着吳玉竹,剛剛就是她拿青花瓷瓶擊打他,後腦勺紮進了瓷瓶的細小碎片,到現在還不停地滲出血。
吳玉竹毫不憐惜地睨了他一眼,喚他一聲舅舅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可是高慈死了,雖說不是高韋害的,但也是他促成的,他是幫兇。
高韋面露兇色,怒道:“你們就是這麼對待長輩的嗎?丞相果然說得沒錯,你吳玉竹就是狼心狗肺之輩……”
見他跳腳,吳玉竹揚起下巴,語氣沒什麼起伏:“你算什麼長輩,我母親死了,都是因為你攀咬她,說她跟你有私情,你也配做我的長輩?”
見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高韋又對高廷玉說道:“我的好侄兒,你還不知道吧,她是陳姨娘跟别人的孩子,跟我們高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高廷玉表情淡漠,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這些早在三清觀的時候,吳玉竹就跟他坦白過了。
他淡淡地道:“不管她是不是高慈姑姑的孩子,在我這裡,她就是我的表妹吳玉竹。”
高韋挑撥離間未果,被五花大綁綁在了椅子上,他掙紮幾下,椅子就帶着他倒在了地上,高廷玉将他扶起,給他喂了一杯茶水。
他曲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問道:“叔父,邊城的布防,是你洩露給西涼的嗎?”
高韋像砧闆上的魚肉,現在隻有任人宰割的份,老老實實招了:“廷玉,你知道的,這些年叔父在邊城的日子,過得太苦了,有人出高價買邊城的布防圖,我一時之間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許是怕他責怪自己,高韋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隻賣過一次,就沒再做過别的了。”
高廷玉面上露出不悅的神情,質問他:“隻一次,難道還不夠你犯下滔天大錯嗎?西涼鐵騎夜裡來犯,四萬邊城将士半死半傷,我回京述職,還遇到了西涼人設伏。難道要所有人都死,叔父才知錯嗎?”
高韋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但他隻做過出賣布防圖,其餘的内情一概不知,他忽然有些懊悔,不該貪圖那點榮華富貴,做出這樣的禍事。
隻是他已身在局中,怎麼樣都脫不了關系了。
夜裡越發陰涼了,春桃取來狐裘披風為吳玉竹禦寒。
吳玉竹朝手心哈了一口氣,繼續繡荷包,其實還是繡不好,隻是她沒有耐心拆線重新繡了。
她繡得眼睛有些發酸,便閉上雙眼按了按,耳邊就傳來了小石子擊打窗扇的聲音。
推開窗一看,是顧延。
他躍窗而入,吳玉竹這才注意到他神色疲憊,眼下烏青,像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
顧延攜着涼意而來,吳玉竹倒了一盞熱茶,推到他的面前。
他沒有端起來喝,長睫微微扇動,目光定在她繡的紋樣上,繡得還不如他上次看到的哪個好,不想鳥,也不像雞,但他什麼都沒說。
他要是說了,吳玉竹不但會趕他走,說不定還會以他嫌棄為由,直接不繡了。
顧延端起茶盞,撇去浮沫,喝了一口,聽見吳玉竹幽聲:“表哥抓了高韋,高韋說他出賣過邊城的布防圖給西涼,這些事會不會跟賬本有關系?”
顧延凝望着她,她倒是聰慧,猜到了一些,但他不想她涉身在危險當中:“确實有關系,我會派孔冰去調查清楚的,到時候再告訴你。”
燭火跳動,映照着他的臉龐,他的影子在牆上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