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竹的臉在燭光下漸漸紅了起來,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好,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見她桃腮泛紅,顧延眸光微顫,從懷裡掏出了那塊月牙形玉佩。
皇帝病了,時常咳嗽,還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他召見顧延,不談政事,談自己年輕時遇見他母親的風月。
秋風瑟瑟,落葉滿地,他又加了幾件衣衫,身形看起來有些臃腫。
他摩挲着手裡的暖玉,面色柔和,像一個普通的父親和兒子對話:“朕大抵是年紀大了,整夜都睡不着覺,一閉上眼,就看見你母親的模樣。”
顧延神情漠然,絲毫不為所動,斯人已逝,他想怎麼說都可以,隻是再也無法彌補對他母親的虧欠。
她直到臨終前最後一刻,還在等他來接她,他卻一直沒有出現。
他們母子在外面風餐露宿,而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衣食無憂,享盡天下尊榮,所以,顧延恨他。
龍涎香從香爐裡冒出,在寬大的宮殿緩緩飄散。
皇帝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别的話,他沒細聽,大概意思也是顧延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勸他惜取眼前人。
顧延暗自腹诽,負心之人,沒資格說這樣的話。
而且,這也不是他們把周月強塞給他做王妃的理由。
顧延從宮裡出來,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吳玉竹的模樣,她嬌氣,锱铢必較,一點虧也不肯吃,可他就是喜歡她。
幾日不見她了,她還在繡給他的荷包,他看見時,心中的确閃過一絲竊喜。
“阿竹,這塊玉佩,我還是想送給你。”
聽見顧延的聲音,吳玉竹的手一頓,笑了笑道:“這太貴重了……”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顧延已經走到她面前,擡手挑起她的臉,将那塊月牙形的暖玉系在了她細長而雪白的脖子上。
吳玉竹垂下眼眸,遮蓋住失落的光彩,用洩氣的口吻說道:“顧延,我不是丞相的女兒,不是真正的吳大小姐,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不管你是不是丞相的女兒,我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顧延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淡的,話語間卻十分笃定。
吳玉竹别過頭不看他的眼睛,心裡隐隐有一絲不安:“可我不想你因為我,被天下人恥笑。”
他的呼吸忽然變得熾熱,言語在此刻顯得蒼白無力。
他的唇輕柔而堅定地貼上她的,起初溫柔而克制,但随着呼吸加重,吻也變得越發深入,直到吳玉竹快要喘不過氣,顧延才放開了她。
顧延捧着她的臉,直視她的眼睛:“阿竹,你不用顧慮這些,我會解決好所有的阻礙,你等着我。”
吳玉竹也不知道顧延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但他辦事向來可靠,遂點了點頭,靠在他的懷裡。
月華如水,月光映照下的百安院,一位侍從一路小跑穿過長長的走廊,伸手敲開了吳治的門。
吳治正在與顧玄宴飲,開門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做什麼毛毛躁躁的?小心驚動了德廣王殿下。”
侍從害怕吳治發怒,說起話來有些畏手畏腳:“相……相爺,高韋将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