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秀輕柔地替霍延掖了掖被角,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棂,斑駁地灑在他們身上,為這靜谧的室内添了幾分暖意。
霍延緩緩睜開眼,那雙深邃的眸子逐漸聚焦,最終定格在吳玉秀溫婉的面容上。
他掙紮着坐起身,聲音裡帶着幾分沙啞與不解:“吳二小姐,你怎會在此?”
房間内彌漫着淡淡的熏香,與窗外偶爾飄入的梨花香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甯靜與和諧。
吳玉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輕聲答道:“大人昏迷數日,玉秀放心不下,便一直在此照料。”
霍延的目光掠過她,似乎想尋找什麼,最終低聲問道:“吳玉竹呢?”話語間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與失落。
吳玉秀的眼神閃過一絲複雜,輕聲歎息:“姐姐這些日子并未過問大人的情況,大人對她如此情深,可曾覺得值得?”
正當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孔冰推門而入,神色緊張:“大人,不好了,賬本不見了!”
“什麼?!”霍延聞言,眉頭緊鎖,目光瞬間變得銳利。
孔冰緊接着補充道:“而且,吳玉竹小姐也不見了蹤影。”
霍延不相信她就這樣不告而别,知道他在相府門口看見了衣裝華麗的吳玉竹。
她身穿淺黃色華服,束起的頭發插着兩支金步搖,眉間畫了四片花瓣的花钿,妝容高調,一副高不可攀的貴女模樣。
她手裡拿着從霍宅帶走的賬本,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霍延。
吳治挽着她,笑容滿面地迎她回府。
霍延想上前叫住她,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相府大門合上。
吳玉竹,她可真是好手段啊。
吳玉秀:“大人别急,雖然不知道姐姐做了什麼,但我願為大人去看看情況。”
相府内,吳治的笑聲爽朗而真誠,他緊緊握着吳玉竹的手,眼中滿是欣慰與驕傲:“玉竹,你果然沒讓為父失望,這賬本之事,你真是幫了大忙。”
見他伸手要拿賬本,吳玉竹退了退,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父親,想要拿到賬本,你得答應我的三個條件。”
吳治略一沉吟,随即爽快答應:“好,别說是三個,便是再多,為父也定當滿足你。”
“第一,我要你昭告天下,恢複我母親的名譽,把她的靈位風風光光迎進祠堂。”吳玉竹的聲音堅定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吳治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賬本的秘密更重要,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吳玉秀趕了回來:“父親。”
吳治擡手制止了她要說的話,對吳玉竹說道:“玉竹,你接着說。”
“第二,相府嫡女,隻能是我。陳姨娘永遠不能扶正。”吳玉竹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直插吳玉秀的心房。
這話一出,如同一個晴天霹靂打在吳玉秀心上,她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吳玉竹見吳治也不表态,說道:“你若此時不答應,我現在就把賬本還給霍延。”
吳治生怕她反悔,忙說道:“不不不,父親答應,父親都答應你。”
眼見嫁給顧玄的事落空,吳玉秀急忙跪下:“父親。”
吳治厲聲喝止:“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吳玉秀看着吳玉竹得意洋洋的笑顔,面如土色。
吳治拿到賬本,卻發現隻有半本,質問道:“這怎麼是半本?”
吳玉竹笑了笑,上前一步說道:“第三,我要你保證我的安全,如若我有半點閃失,那另外半本賬本,将會公之于衆。”
吳治沒想到她還留了後手,咬着後槽牙就要罵她:“吳玉竹……”
吳玉竹面上依然帶着微笑:“父親,口說無憑的承諾,我如何能相信?我将另外半本賬本放在很安全的地方,隻要你完成承諾,我就還給你。”
吳治聞言,臉色鐵青,卻也隻能咬牙答應。他顫抖着手拿起那半本賬本,就着燭火,将其化為灰燼。火光映照在他陰晴不定的臉上,顯得格外猙獰。
吳玉竹看它變成灰燼,心裡默默跟霍延說了一聲對不起,他做了周全的計劃才拿到的東西,卻變成了她重新回到相府的籌碼。
這是她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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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殿内,燭光搖曳,将金碧輝煌的大殿映照得既莊嚴又帶着幾分幽邃。
皇上身着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衣襟上繡制的五爪金龍仿佛随時欲騰空而去,威嚴之氣不怒自顯。他背手立于案前,目光深邃,似乎在權衡着每一個字的重量。
“徳廣王本性純良,奈何受丞相蠱惑,行差踏錯,朕原指望你能手到擒來,将奸臣繩之以法,未曾想,賬本竟也失手。”皇上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霍延的心上。
霍延躬身行禮,面容堅毅:“臣有負聖望,甘願受罰。”
皇上冷哼一聲,眼神如利刃般劃過霍延的臉龐:“十日為限,若再無所獲,提頭來見!”
霍延低首,聲音堅定如鐵:“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