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此話一出,霍泷塘的警惕心一下子提到了頂峰。
這就是那個偷拍他照片的變态投資人?霍泷塘不知道,他現在的眼神在外人看來活像是一頭護食的野獸。
偏是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投資人才開了金口,用相當熟絡的語氣對霍泷塘說:“霍專家,真是感謝您把601調教得這麼聽話。”
雖然投資人的話是對着他說的,但視線始終停留在他搭檔身上,這讓霍泷塘分外别扭。
投資人就這麼把他當成了空氣,徑直走到床邊,越過他伸手撩起了一縷601垂在胸前的長發,繞在指尖把玩。
他的搭檔沒有輕舉妄動,隻是垂下眼默默地盯着那隻陌生的手。
即便霍泷塘心裡清楚,這幅乖順的模樣是法勒演出來的,心底裡的不爽還是随着雞皮疙瘩爬遍了全身。正當他耐不住性子,想要一巴掌拍開這變态的鹹豬手時,法勒的郵件阻止了他。
霍泷塘不得已按下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敵意,果然如同他搭檔所料,投資人又有動作了。
“等你好了我就把你接回去,不會再讓你受傷了。”像是玩夠了,投資人放過了那一縷發絲,彎腰伸手在601放在被面上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真乖。”
投資人挑釁般地看了他一眼。
霍泷塘差點沒像個氣球似的直接炸開。然而他被怒氣沖昏了頭,并沒有關注投資人的小動作。
但法勒看得清楚,投資人觸碰601時隻是蜻蜓點水似的輕點了兩下,然後飛快地将手縮了回去,仿佛下一秒601就要張嘴咬他了。
下意識的警惕隻出現了片刻,投資人很快就意識到了,不知為何,他臉上閃過一絲惱羞成怒,但馬上就被不屑的表情所取代,再之後他直起身,正在扮演病人的法勒就不便擡頭追着人家的臉看,隻能從他說話的語氣中判斷,那大概是一個很欠揍的表情。
“也不知你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在外人面前這麼聽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601一眼:“不過你可别忘了,即使你剪了他爪子拔了他的獠牙他也不可能變成聽話的家貓,早點放棄你那無用的嘗試吧!”
投資人在惡心完人後揚長而去了。
三次深呼吸後,生悶氣的霍氣球将氣排幹淨了。
可還沒等他開口蛐蛐那投資人一番,他的搭檔先出聲道:“剛才他靠近我時,我的身體突然有種微妙的反應……有點類似于第一天晚上‘JD’瘾犯了的狂躁狀态。”
“怎麼會,”霍泷塘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了過去,“我們不是已經控制得很好了嗎?難不成是這投資人拿‘JD’泡澡……”
“應該和601的病症一樣,是角色施加在我身上的影響。”法勒沒搭理他那夾槍帶棒的違背常理的猜測:“說不定,投資人就是把601變成瘋子的元兇。”
“可看上去不像啊,我是說他的語氣,比起601聽上去更像是和我有仇吧?”說到這,霍泷塘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是你沒看到,他在摸我時有一個下意識抽手的動作。”法勒沒有再賣關子,下結論道:“他是在害怕,想來601從前的兇名應該和病曆上記載的沒什麼兩樣。”
“所以,他是個得不到就要毀掉的慫貨!”霍泷塘很難不承認自己這草率的蓋章定論中沒有一點脾氣在作祟。
“你怎麼總是往那方面去想?”法勒挑了挑眉:“也許我們隻是生意場上的關系,是我背叛了他把‘JD’的秘密捅了出去讓他虧了一大筆錢,後來他又報複回來,用藥把我毒傻了。”調侃歸調侃,像他這種習慣于将情感也當做籌碼的人,怎麼可能不把“關系”算計進去。
朝夕相處了這麼些時日,兩人總還算是有點默契,霍泷塘還不至于聽不出他的搭檔是在打趣他,同時也在提醒他,他們三人關系的演變、療養院的發家史、“JD”從風靡一時到被四處打壓,這些東西纏繞在一起就成了晉級副本的主線。
雖然一大早就被鬧了一通,但工作還是得幹。
霍泷塘下樓去打包早飯,一路上的NPC們都在談論301病房的慘劇。
“你說這病人招誰惹誰了要遭此橫禍?明明都快要出院了哎……”
“會不會是有個殺人犯流竄到了咱們院附近?”
“咱們院晚上都要守衛和巡邏的,連隻蟲子都飛不進來,怕是隻有鬼能犯案吧!我看說不定那病人是嫌戒藥瘾太痛苦自殺了……”
霍泷塘排在隊伍中等待,因為301的死亡,拜德倫療養院進入戒嚴狀态,在找出兇手之前,所有病人都被禁止放風,工作人員的行動也受到了限制。
比如現在,餐廳禁止堂食,他們隻能排隊領取飯盒回去吃。這對霍泷塘來說沒什麼差别,但排在他前後的馴化師NPC們都怨聲載道,畢竟原來吃飯睡覺的時間是他們為數不多可以遠離病人的放松時間,可是進入戒嚴狀态後,他們不得不二十四小時都與病人待在一起,履行看守職責。
“怕是連一頓安生飯都吃不上了啊!”他身後的馴化師奔潰大叫。
霍泷塘在标着“601”的空格後面打上勾,拎上兩人的早飯,臨走時順便回頭留意了一眼。
那位大叫哥是個沒有标号的馴化師。霍泷塘想着,這系統你說它做副本做得精細吧,NPC的外形和聲音都各不相同,說它做得草率吧,連名字都不願意給NPC取一個,到頭來進副本的玩家還得用自己的名字……
他就這麼滿腦子跑火車地回到了601病房,還沒來得及放下飯盒,就先把出去這一趟聽到的消息給法勒交代了。
“……301死得蹊跷,可主任二話不說直接就沖上來懷疑601,你說他是不是嫌601待得久賺不到錢,想找個理由處理了?這不是平白無故冤枉人嘛……”霍泷塘嘴上絮絮叨叨着,手上服侍病人的動作可一點都不含糊:“可惜了帶你出去放風的機會,若是不找出兇手我們的行動怕是都會受限。”
突然的,他聽見的搭檔坦言道:“是我殺的,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