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雁腳下忽然地退後疏遠,被他收入眼底。
她眼底的探究恐懼,令他神傷。
雖然,他明知她眼中的恐懼,是因方才被吓,心下驚慌所至,并非真正的害怕他。
二人互相對視,這般沉默良久。
辛雁站在他對面,隻莫名覺得。眼前的少年,她的夫君。
身上好似有着諸多她看不懂的秘密。
從前的他,待人總是那麼陽光溫暖。
可如今,竟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周身氣質變得愈發陰沉。
相較之婚前,竟全然不似一人。
有時辛雁心中也會好奇,到底是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還是說...
是他,真的變了。
八歲時初遇的那個小少年,至今她仍難以忘懷。
那小小公子眼中充滿少年懵懂的天真,乃至與生具有的陽光氣質。
使得他笑起來,仿若一個小太陽一般。
她喜歡他笑,也喜歡同他待在一塊。
于她而言,從前的他,就像溫暖的太陽,無時無刻不在照耀溫暖着她。
可如今...
好似不知是從何時起,他身上那股溫暖的氣質,逐漸消失。
轉而被一股莫名的陰郁取代。
明明是白天,可此刻不知為何她總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冷意。
不似太陽,反而似月下遊蕩的孤狼。
“祁緣...我不懂,為什麼...”
她低勾下頭,藏于袖中的雙手緊捏成拳,話音明顯發顫,甚至帶着對與曾經的惋惜哽咽,就好像有什麼東西。
再也回不來了一般。
“究竟是為什麼,一個人...為何說變就變...”
“我一直以為,你之所以愛笑...是——”
“是什麼?”
不待辛雁将話說完,喻栩洲眼睑下沉,嘴角帶着自嘲,開口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我一直便是這個樣子。如今看見我的真實性情,讓你失望了嗎?”
“我沒有。”
辛雁猛然擡頭,聽見此話,沖他瘋狂搖頭。
“家中自小管教嚴格,父親更是遵循着能者生存的道理。我從小便是這般性子,以前是,如今更是。”
“辛氏,你問我一個人為何忽然改變。那我便告訴你答案。”喻栩洲擡眼,看向她,眼底嘲弄意味更加,一字一句道:“從始至終,我就不曾改變。如昨日父親所言,我向來愛裝。從前,我不過是讓你看見了我想讓你看見的我。”
“自始至終,你喜歡的那個祁緣,從來就不是我。”
“不...不是的...”見他眼底顯而易見的失望,她胸口亂作成一團,匆忙上前,抓住了他衣角:“我錯了。我再也不說這些胡話了,你身上還有傷,我...我扶你去廂房吧。這地晦氣,不适宜養傷。”
“你我如今已然成親,不管從前如何。今後我們一起好好的,好嗎?”
辛雁上前,又再想要重新攙扶住他。
“夠了。”
辛雁想要靠近他,可還不待她進身,他便揮袖一把甩開了她的手:“你忘了我昨日的話了嗎?我待你從來都隻是家族利用。”
喻栩洲面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兇惡。
不過一瞬,他又再變回了昨日早晨那副尖酸刻薄的面容。
當她的手被他甩開的刹那,她腦中幾乎是空白一片。
“辛氏,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阿父手中,掌握着七萬兵權。你不會,真的以為。我靠近你,真的是因為所謂的友誼亦或是...情愛?真是可笑。”
說到最後‘情愛’二字時,喻栩洲挑眉譏笑出聲。又繼續道:“清醒一些吧。我娶你,不過是順應家父意思,順應太子所意。”
腳下因慣性踉跄,她雙眸盯着地面。
腦海中再度浮現出,方才他在她耳邊低喃安撫她的話語。
“安安,不必害怕。有我在。”
這句話,明明是他對她說的。
如今這又是幾個意思,告訴她這些全是他裝的,騙她的嗎?
可人下意識的行為,如何裝得出來?
他昨日都說不喜她,可方才又為何安撫她不必害怕?
“好,既如此。那你今日不好好待在你的書齋,又是為何要來見我?”
辛雁穩住身子,擡眸質問他。
可未曾想到,喻栩洲接下來的話。
卻是更加傷人了。
“你以為,我想來?”喻栩洲皺眉,腦中浮現出秦氏的囑咐,眼底又再故作出不屑神情:“是阿母命我來的。她不許我再歇在書房,要求我今日必須回房,同你居住。”
“你以為,我托着未好的傷,辛苦跑來。真是為了你?若非阿母命令,我今日豈會過來?”
周遭空氣瞬間凝固。
伴随着喻栩洲脫口而出的話,辛雁腦中最後一絲理智。
也幾乎在他最後這句‘阿母命令’下,徹底蹦弦。
她瞪大眼,腦中此刻隻有一個想法。而這個想法,幾乎更是未經過大腦思考,身體便先一步做出了行動。
“你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