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聖女大人，您是來找大祭司大人的嗎？”

有精靈祭司看到她，熱心腸地上前幫忙。

“嗯，”艾克絲點點頭，禮貌地問，“不知道他現在忙不忙？”

精靈祭司略作思考：“大祭司大人現在應該在祝禱大廳，我帶您過去吧。”

“謝謝你。”艾克絲對她粲然一笑。

精靈祭司連忙擺手說沒關系，捂着心口匆匆走在前方帶路，她努力給臉頰降溫，心中無比感慨，都說精靈族容貌出衆，可身為人類的聖女大人也好漂亮啊。

把她帶到地方，精靈祭司便離開做事了，艾克絲走進擁有琉璃穹頂的大廳，一眼看到大廳中央的三座神像，接着才發現神像腳下的海因森。

精靈大祭司聽到動靜，不徐不疾地轉過身：“是聖女大人來了，下次您可以派人通知一聲，我該讓人去接您的。”

除去基本的禮貌，艾克絲不再僞裝性格，爽朗一笑：“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架子，比起原地等待，我更喜歡主動探索。”

聖女還真是個爽快大方的人，海因森有幾分欣賞：“赫裡曼先生沒有過來嗎？”

艾克絲聳肩：“他不太喜歡出門，宅在房間裡對他來說要更惬意。”

“我懂，托蘭德陛下也是這樣。”海因森笑起來，讨論起精靈族的領導者有點尊敬但不多。

有點好奇地擡頭打量三座神像，艾克絲問：“這三位……是精靈族的信仰嗎？”

隻看雕像很難看出它代表着什麼，因為人們往往是借助想象為信仰構建出形體，方便寄托情感，在不同的地方，針對同一種信仰會有不同的解讀都很正常。

海因森的語氣變得莊重崇敬：“是的，我們精靈族信仰着自然、狩獵和永恒這三位神明大人。”

“哦——”艾克絲拉長語調，除了眉梢微揚，倒沒有特别的反應。

狩獵……狩獵的法則好像是由武司之神掌管的，他們這些法則神細數下去，往往都肩負着不止一種概念，比如審判之神的職責也包含匡扶正義，愛憎之神也負責管理結緣。

艾克絲略作思索，問道：“前兩者我能理解，但永恒法則對普通人來說似乎有些遙遠，你們為什麼會信仰呢？如有冒犯我提前道歉。”

海因森寬和地彎起眉眼：“您會有這種疑問是很正常的，族中的年輕人也常常有所疑惑，但我認為事實與您的理解恰恰相反，永恒并不是遙不可及的概念，祂是構成世界的根基，所以處處都是祂的痕迹。”

“那晝夜交替時星辰劃過的軌迹，橡樹年輪裡永不紊亂的螺旋，都是永恒法則在物質世界留下的印痕，世界不會一成不變，始終在發展前進，是永恒法則讓萬物在變化中保有本質，為世界賦予錨點。”

“哪怕是人類也能在短暫的生命裡镌刻不朽的意義，伴侶至死不渝的愛意，前人流傳至今的智慧，英雄代代相傳的史詩，都是凡人觸摸永恒的方式，所以——”

海因森虔誠地做出總結：“永恒，就是生生不息的輪回，我們借此希望精靈族能夠獲得長久的延續。”

生生不息的輪回。

仿佛有一絲明光從腦海中掠過，卻快而模糊到難以捕捉，艾克絲微微蹙眉，整理思緒，想到她的本源能力确實是［輪回］呢。

她饒有興緻地輕笑一聲：“你……理解得很深刻，不愧是大祭司大人，連我本人都不一定能說得這麼好。”

“什麼？”海因森沒聽清她放低音量的後半句話。

艾克絲搖搖頭：“沒什麼，我們來談談信仰與神聖力之間的關系問題怎麼樣？”

她抛出一個話題，成功轉移了注意力。

——就這樣，艾克絲在精靈王國居住期間，基本就是在王宮與樹庭之間奔波，她主要是對樹庭收藏的書籍感興趣，博學多才的海因森也很樂意針對一些觀點跟她交換意見。

等艾克絲把書全看完，估計就會覺得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了，畢竟她也是把科瑞恩神殿裡的館藏都看完才覺得無聊，想要出逃的。

某天，艾克絲照常在午後向海因森道别，打算返回王宮，卻在半路被人叫住。

“聖女大人，”端莊的女性精靈出現在樹庭通往居住區的路口，溫和道，“能允許我跟您說幾句話嗎？”

“直接說呗。”艾克絲不解地擡起眉毛，覺得她多此一問。

烏雅拉稍稍側身：“僻靜的環境更适合交談，麻煩您移步跟我來。”

反正也沒什麼急事，艾克絲就随她去了，隻是耐心不多，覺得遮遮掩掩的态度向來不讨喜。

一直來到一處花圃，烏雅拉才止步，她眼睫微垂，似乎有些猶豫：“請問……您跟赫裡曼是怎麼認識的呢？”

“嗯……”艾克絲還真不好描述，直接說她是被綁架的會引起恐慌吧，而且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算平和。

所以她回答道：“赫裡曼他……在大街上看到我，覺得很順眼，就邀請我到他家做客。”

嗯，過程就是這樣，沒毛病。

烏雅拉抿起嘴角，擡眼看向她，語調低沉冷冽：“據我所知，人類的聖女從來不會獨自外出，難道是赫裡曼将您強行帶去了那座城堡嗎？”

她緊盯着艾克絲脖子上露出的細小血洞，碧綠的眸子裡燃起久遠的火光：“他甚至還吸了您的血。”

艾克絲下意識流露的表情印證了事實，她驚訝于怎麼猜得這麼準。

烏雅拉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壓制情緒，她緩緩開口：“其實……我是赫裡曼的母親。”

這個艾克絲猜到了，赫裡曼是精靈和吸血鬼的混血，怪不得伊澤爾針對惡屬性種族設下的結界沒能起效。

哪怕過去了許久，烏雅拉也難以消除心中的怨憤，冷冷地叙述：“在多年以前，有個吸血鬼侯爵向我求愛，卻在被拒絕後将我強行擄走，囚/禁在城堡裡七十三年之久，我費盡心力才親手報仇，但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并且生下了魔鬼的孩子。”

“數年不見……赫裡曼長得跟那個人更像了，”烏雅拉緊皺眉頭，“而且那陰暗的血脈看來也一并繼承了，真是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