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進來過一次後，艾雲離就讓他們都各回各家别再擾她，而D博士還要等着庫多才能回去。

目前隻有庫多擁有當初艾克絲親自制作的定位裝置，才能找到并返回異次元空間的家。

“主人，”庫多斟酌着詞句詢問，“您要不要回家休息？”

“……家？”艾雲離喃喃，是了，不論是誰都會有個家。

雖然很想讓她留在神殿，但霍加費斯還是中肯地建議：“您确實該回異次元空間休息，在其他地方的話……或許會有某人隐身偷窺您，做些不為人知的龌龊事。”

他的後半句話說得冷極了，明顯意有所指。

不想離開小艾，因此假裝離開卻隐身在旁邊的佐創：“……”

他就說這個奉神者應該快點去死！

艾雲離并沒有真正理解他的意思，不過她現在還不太熟悉星際宇宙的環境，就點了點頭。

庫多在面前随意一劃，釋放出一個深邃詭秘的蟲洞，艾雲離肩上的老鼠小白驚奇地動了動胡須。

D博士輕車熟路地先邁進去，艾雲離也攏着袖子，淡然跟随。

佐創眼巴巴看着她離開，接着如變臉般狠剜了一眼霍加費斯，這才真正離開永恒神殿。

艾雲離出現在玄關處，向前幾步就到了客廳，她靜靜打量那些稀奇古怪的飾品擺件，每一樣都見所未見。

庫多輕盈地飛起來，在前方引導她：“主人您坐！我、我給您做飯？”

順勢坐在沙發上，艾雲離搖頭：“不想吃。”

說起來，她這一身嚴嚴實實的廣袖長袍，坐在極現代化的場景裡簡直違和感超标。

庫多又期期艾艾地建議：“那……您想喝點什麼嗎？您以前很喜歡果味飲料的……”

艾雲離依舊拒絕。

小白從她身上跑下來，人性化地直立起身子，兩隻小爪子放在身前，站在茶幾上左看右看。

艾雲離這才開口：“可以的話，給它找些吃的吧。”

庫多看了眼那隻備受寵愛的白老鼠，雖不情願，但也順從地去了廚房，畢竟D博士也還需要吃晚飯。

似乎是無事可做，艾雲離盯着茶幾中央擺放的手辦，銀眸中明滅閃爍着一幅幅畫面，不仔細看倒像是在發呆。

D博士不遠不近地坐在她身邊，清咳一聲：“誰給你取的名字？”

艾雲離眨了下眼睛，回過神答話：“宗門長老。”

星際宇宙文化多元混雜，星際人民常常從各個維度位面中發掘樂趣作為消遣，可以說是什麼樣的文化都見過。

雖然不會浪費時間去看那些沒用的小說，但D博士也知道所謂的修仙世界觀，甚至還非法穿梭次元去看過，所以能理解她口中的名詞。

D博士本就不是擅長找話題聊天的性格，過了一會兒，他才又問：“……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艾雲離轉頭看他，眼睛裡一片澄澈：“什麼樣子，是算作好。”

D博士張了張口，終于忍不住對她翻了個白眼：“你自己每天高不高興都不知道啊？”

到底是怎麼長的，才會變成這麼個死氣沉沉的破性格！

“不清楚，”艾雲離的眼神中少有波動，語氣也總是那樣平淡，“應該不算太差。”

這天真的很難聊下去，D博士感到幾分無力，一時間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麼。

這時候，艾雲離卻主動開口提問：“如果……沒有了塑成人格的經曆和記憶，還能算是那個人嗎？現在的我，明明跟艾克絲哪裡都不一樣，為什麼你們還會覺得我就是她？”

D博士微微一頓，複雜地看她一眼：“你這個問題深說起來，可就太哲學了……對于你的第一個問題，我的回答是的确不能算，但對于你的第二個問題，我隻想說，你怎麼知道你跟從前不一樣？”

艾雲離沉默着，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似乎是有點高興她能主動發言，D博士說話逐漸流暢：“你隻是忘了一些人和事，但早已塑成的人格和思維方式或許并沒有消失，你到底還是不是你，最關鍵的就在于這裡……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作為參考吧。”

D博士：“你在路上看到一個變态殺人狂會怎麼做？”

艾雲離：“與我不相幹。”

D博士：“這個殺人狂傷害到了你的親友怎麼辦？”

艾雲離：“殺了他。”

D博士：“面前有一件未知事物，你怎麼打算？”

艾雲離：“研究。”

D博士：“你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做到，怎麼辦？”

艾雲離：“不惜代價，不計方法。”

“你看，”D博士也有些放松地攤手，“這不都跟以前一樣嗎？”

艾雲離眉眼松展，似有幾分明悟，又道：“但……那位格雷德先生說，以前的我會去對付那些堕落神。”

D博士再了解不過地嗤了一聲：“他那是已經把你的動機考慮了進去，你以前又不是因為熱愛和平才去對付堕落神的，你現在不想動手，是因為什麼都不記得，對星際宇宙沒有感情……”

他停了一下，舉例道：“這麼說吧，堕落神把你這隻耗子殺了，你什麼反應？”

艾雲離周身的氣息頓時一冷，是何反應一目了然。

D博士總結：“所以雖然某些表現不同了……但你還是你，一直都是你。”

艾雲離微怔，一段記憶猶新的對話再次浮上腦海。

［……我是誰？我該怎麼做？］

［你是你，遵從本心做。］

有許多事情明朗起來，她清冷的語氣難得融化幾分：“我明白了。”

“嗯——”D博士對她點點頭，評價道，“不過你個臭丫頭變成這樣，倒是聽話了不少。”

艾雲離立刻擡眼，淡漠的語氣中竟也帶着幾分叛逆：“我可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