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蕭曦澤沉浸在班師回朝的喜悅中時,然而,南國卻似狂風驟起之境,正經曆着一場驚心動魄的攻城惡戰。
彼時,南國各州兵力匮乏,如無防之堤。楚熙遂率五萬雄兵,自霍北城呼嘯而出。他目光如炬,下令先取北冥,而後一路北上,似那猛虎下山,銳不可當。
這一路征伐,楚熙治軍甚嚴。
他嚴令手下士卒,凡百姓降者,皆可免死,唯官員及其家眷難逃制裁,且不可行屠城之舉。
興軍若有奸淫擄掠之徒,立斬不赦!
此令一出,軍威大振。
隻見五萬興軍所過之處,塵土飛揚,楚熙一馬當先,帶領着如狼似虎的将士,過關斬将,勢如破竹,直抵蜀都城樓下。
與楚熙一同前來的,還有江秋羽與穆槿之。二人皆身着锃亮盔甲,于陽光下閃耀着冷冽光芒。
江秋羽持劍,穆槿之持槍,胯下駿馬嘶鳴,神駿非凡。他們威風凜凜,恰似天将下凡,英姿飒爽,舉手投足間,高大威武,氣宇不凡。
蜀都城樓上,守城軍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驚恐萬分。守軍轉身狂奔下城樓,飛身上馬,向着城中疾馳而去,口中高呼,“駕、駕!”
那慌張之态,仿佛身後有千軍萬馬在追趕。
他沖入城中,聲如驚雷,“興軍兵臨城下,要屠城了!興軍兵臨城下了!!!”
此聲如炸雷般響徹蜀都。
原本熱鬧的街道,百姓們或忙于生意,或悠然漫步,此刻聽到這消息,如炸鍋一般。
衆人皆如驚弓之鳥,拔腿就往家中狂奔,街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皇宮之内,大殿欄杆前,阿芙一襲紅衣,傲立于廣闊台階之上。
微風輕拂,她的衣裙獵獵作響,宛如天邊燃燒的雲霞,驚豔至極。
那朱瓦紅牆、雕梁畫棟的宮殿,瑤台銀阙般壯觀宏偉,花團錦簇卻又肅穆莊嚴,飛檐翹角,盡顯巍峨壯麗之姿。
此時,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到阿芙面前,跪地行禮,“阿芙姑娘不好了,城外來了大批興軍,看那陣勢,怕是要攻城呐!”
蕭曦澤臨行前,留下五萬禦林衛交予阿芙,命她守護城門。
現如今,齊淵被蕭曦澤派去攻柔城了,城中能用的武将已經沒了。
阿芙望着眼前巍峨宮殿,輕歎一聲,美目之中閃過堅定,“集結軍隊,把太傅手下的殺手全部充軍,出城迎戰!”
士兵領命,“是!”
言罷,匆匆退下。
蜀都城門外,兩軍對峙。天色愈發灰暗,烏雲如墨般湧起。
五萬南軍全副武裝,盔甲在陰霾中散發着森森寒光,戰馬亦披盔戴甲,氣勢恢宏。
南軍将士們臉上滿是堅定與倔強,那眼神中透露出絕不臣服的決心,似要與來犯之敵決一死戰。
穆槿之率先策馬而出,那駿馬嘶鳴着,馬蹄将地面踩踏的咚咚作響,緩緩前行數步。
穆槿之勒住缰繩,目光冷冽,對着對面的阿芙高聲喝道:“來将何人,可留姓名?”
阿芙神色淡然,聲音平和卻又透着決絕,應道:“阿芙!”
穆槿之微微颔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你便是阿芙姑娘。在下受白姑娘所托,若在南國遇到你,便饒你一命。姑娘,投降吧!我保你能活着離開南國,從此天高海闊,任你逍遙。”
阿芙輕輕歎息,語氣堅定,“白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煩請你回去轉告她,我願為南國戰死沙場,此心不悔!”
穆槿之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敬佩之色,“好!阿芙姑娘這番話,在下定當一字不落地轉達給白姑娘。”
話音剛落,便聽得江秋羽一聲怒喝:“殺!!!”
刹那間,戰鼓如雷,号角震天,兩軍如惡浪般狠狠撞在一起,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殊死搏殺。
狂風呼嘯,似要撕裂這灰暗的天空,炮火轟鳴,如滾滾悶雷震撼着死寂的大地。火光沖天而起,映紅了每一張猙獰的臉,熱浪如洶湧的潮水,撲面而來。
戰士們似瘋魔一般,呐喊着,咆哮着,如那漫山遍野的蝗蟲,不顧一切地向前湧去。軍旗獵獵作響,似是在為他們奏響悲壯的戰歌;刀劍寒光閃爍,宛如奪命的蛟龍,在血霧中穿梭。
刀光劍影裡,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頭破血流,慘叫連連。
那殷紅的鮮血,如盛開的惡花,在焦黑的土地上肆意蔓延。
頭顱被馬蹄無情地踐踏,腦漿飛濺,慘不忍睹;鮮血四處揮灑,濺滿了每一寸空氣。
濃煙滾滾,直上雲霄,讓這戰場更添幾分陰森與恐怖。
馬蹄聲如雷霆萬鈞,戰馬奔騰咆哮,鐵蹄踏起漫天塵土。
戰馬嘶鳴,似在訴說着無盡的悲怆;鐵騎突進,如鋒利的刀刃,撕開敵人的防線。
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散落一地,血迹斑斑,觸目驚心。
哀嚎聲、慘叫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如一曲絕望的悲歌,在天地間回蕩。
箭矢如雨般傾瀉而下,箭雨紛飛,密如繁星。每一支箭都似堅硬的鋼鐵,無情地穿透戰士們的身軀。
整個戰場仿若人間煉獄,天地間一片死寂,唯有那彌漫的硝煙和血腥的氣息,在訴說着這場戰争的慘烈與悲壯。
時值晌午,京畿城内一片靜谧祥和,皇宮大殿上,隻見白清蘭身着一襲白衣,勝雪般純淨,端坐在象征着九五至尊的皇位之上,周身似有清冷的光芒流轉,宛如遺世獨立的仙子落入這塵俗的龍庭。
殿下,身着一襲紅衣的陌風,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跪坐在地。他玉手輕端一碗紅豆羹,眉眼含笑,嬌聲道:“清蘭,你今日午飯沒吃多少,我特意熬的紅豆羹,要不要喝兩口?”
白清蘭今日讓陌風着紅衣跪于皇椅之下,隻因為她也想體驗一番當皇帝養男寵的别樣滋味。
陌風為遂她心願,今日特意将自己精心打扮的妩媚動人,風華絕代,此刻,她與白清蘭調情之間,舉手投足盡顯柔媚之态。
雖說這裝扮讓陌風頗不習慣,但為博佳人一笑,他咬牙克服。
白清蘭瞥了一眼那碗紅豆羹,隻見紅豆軟爛,湯汁濃郁,然而她卻并無食欲。
自白清蘭染了風寒又挨了一劍後,陌風做飯便清湯寡水,飯菜裡都不加辣,也難怪她中午吃飯時興緻缺缺。
至于甜食,這些日子她早已吃膩。
每每白清蘭不吃飯時,陌風便總會變着花樣做甜食哄她,此刻她不禁蹙眉,耍起小性子,“我都吃膩了,不想吃!”
說罷,她俯下身子,嬌嗔模樣盡顯可愛嬌蠻。
陌風見狀,輕笑一聲,仰頭在白清蘭如玉的臉頰上輕啄一口,模樣乖巧惹人憐。
此刻,二人宛如昏君佞臣,沉浸在這别樣的歡樂之中。
白清蘭伸手輕撫陌風的臉,觸感光滑白皙,毫無瑕疵,她微微一笑,傾國傾城,“這做皇帝果真享受,難怪衆人都想當皇帝。”
陌風溫柔回應,“清蘭,你若想做這皇帝,我也可以為你争來。”
白清蘭自然明白陌風是說自己也有皇室血脈,但可惜,白清蘭并不想當皇帝,于是她附身在陌風紅唇上親了一口,語調纏綿,“有你,還當什麼皇帝?”
陌風聞言,唇角笑意難掩,卻還是認真解釋,“清蘭,你喜歡的東西和喜歡的人可以不止我。你還可以關心你的親朋好友,也可以一邊喜歡我一邊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例如做皇帝,或是你有什麼喜歡的興趣愛好,你都可以去做,這跟喜歡我沒有沖突。而且我會盡全力支持你的。”
白清蘭見他如此乖巧,便想逗逗他,故作思索道:“既然如此,那我想要一群男子,體驗一下後宮佳麗三千的快樂!”
陌風急得趕忙阻止,“不行!這個不可以!你……”陌風将頭枕在白清蘭的膝上,隔着錦衣華服蹭了蹭,還真有幾分面首的模樣。他有些害羞的道了句,“你已經有我了,你不可以再喜歡别人。我知道我這樣說,你會不開心,但清蘭,你喜歡别人,我會心痛的。”
陌風不善言辭,說話時結結巴巴,磕磕絆絆。
恰在此時,一聲斥責傳入大殿,“白清蘭,我不管陛下給了你什麼特權,但你不可以坐上這個位置,趕緊從上面下來。”
白清蘭擡眼循聲望去,隻見以韶衡為首的一衆大臣魚貫而入。
首先走進大殿的文臣名叫胥忱,身着淺藍色官袍,乃是興朝秘書監,從三品官員。
此人平民出生,雖有滿腹才華,卻度量狹小,沒有容人之量,且隻知一味愚孝母親胥仲氏。
胥忱有一房妻子,名東曉。
東曉出生平民之家,因相貌平平再加上又沒有會掙錢的手藝,所以自她嫁給胥枕後,婆母刁難他,胥枕嫌棄她。
可胥枕在外卻還是得了個愛妻的好名聲,因為胥枕會把自己的俸祿分個十分之一給東曉保管,胥枕還會在人前給東曉買一些她愛吃的東西和她喜歡的衣服拿回去給東曉,可一回到家,胥枕對東曉就隻有滿滿的嫌棄。
胥枕不僅小心眼且還記仇,若是有人得罪他,他表面不動聲色,實則會一直記在心裡,直到有一日報複回去。
原本空曠的大殿,因韶衡等人的到來,頓時熱鬧起來。
陌風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地上,白清蘭冷笑一聲,尚未開口,便聽胥忱一聲慘叫。
隻見寒光一閃,陌風拔劍而出,如靈蛇出洞般迅猛,一劍便斬斷了胥忱的衣袖。
胥忱吓得面如白紙,癱倒在地,心跳如鼓,粗喘着氣,胸膛劇烈起伏,吓得說不出話來。
白清蘭看着他那滑稽模樣,忍不住放聲大笑,笑意中卻泛着冷意,“這位大人,若不好好說話,下一劍便會對準你的舌頭。”
這時,一個從五品的武将走了上來,武将名叫步閩,官拜橫野将軍。
步閩一臉的憨厚老實樣,他對白清蘭行了一禮,“姑娘,龍椅不是人人都能坐的,還請姑娘先從龍椅上下來吧!”
白清蘭笑容稍緩,“你說話倒中聽。但看你這身官袍,想必沒被陛下重用,否則此次征戰,陛下怎會不帶你前去?”
步閩不卑不亢地回應,“姑娘所言極是。在下官職低微,在朝中人微言輕。但龍椅象征至尊,唯有陛下能坐,還請姑娘莫要壞了規矩。”
步閩話音剛落,韶衡上前一步,厲聲喝道:“白清蘭,陛下出征後,應由賢妃攝政。你一個外人代陛下攝政,這是壞了規矩,還不下來,交出玉玺獻給賢妃!”
白清蘭心中明白,韶衡這是召集了一衆大臣來逼迫她交出玉玺,讓韶思怡攝政。
韶衡話音剛落,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放屁!白清蘭若要交玉玺,也應交給趙王。自古後宮不得幹政,陛下出征,趙王身為皇室血脈,理應攝政!”
說話之人是莫尹,他大步流星走到韶衡身側。韶衡質問他,“趙王在陛下登基時便說要做閑散王爺,如今卻來争奪玉玺,莫不是想謀反?”
全泰趕忙解釋,“容家除趙王與陛下外,再無其他宗室皇族。陛下禦駕親征,朝中不可一日無主,趙王身為皇室後裔,攝政乃天經地義。反倒是你,韶太傅,讓賢妃攝政,是何居心?是想奪了容家的天下嗎?”
韶衡冷笑一聲,“笑話!賢妃娘娘身懷龍嗣,與陛下是一家人。趙王野心勃勃,此時争奪玉玺,定是心懷不軌。”
莊宇也站出來幫腔,“太傅,趙王是皇親國戚,與陛下血脈相連,攝政之位理應由他擔任。太傅若一味幫賢妃說話,莫不是你們父女勾結,有造反之心?”
殷明也跟着附和,“就是呀太傅,這賢妃娘娘雖說懷了陛下的孩子,但畢竟還未生産,這是公主是皇子都還尚未可知,韶太傅就算要造反,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再說了,陛下還沒決定立賢妃娘娘為後呢,陛下如今年輕氣盛,說不定再過個幾年,重新娶了個皇後,生了個皇子,屆時,韶太傅還敢這麼嚣張嗎?”
韶衡被衆人一激,怒不可遏,他氣得手指顫抖,指着殷明等人厲聲道:“你們這幫亂臣賊子,趁着陛下出征,公然為趙王謀取皇位,你們……”他氣得一時語塞,接着氣急敗壞道:“我跟你們拼了!”
韶衡言罷,怒目圓睜,大喝一聲,飛身撲向全泰。
雙手如鷹爪般迅猛,一把攥住全泰頭頂烏紗帽,雙臂運力,狠狠往下扯去,似要将那帽子生生扯爛。
全泰哪肯示弱,雙眼瞪得如銅鈴,怒聲回應,雙手疾伸,如餓虎撲食般揪住韶衡腰帶,猛力一拉,韶衡身形為之一晃。
其餘文臣見此,皆紅了眼,紛紛叫嚷着卷入這場紛争。
文臣和文臣相鬥時,武将站在一旁看戲,畢竟,武将動嘴不動手,是因為真的會死人。
一時間,偌大的大殿内,亂成了一鍋粥。
文臣們你揪我衣領,我扯你衣袖,你用力推搡,我奮力抵抗。有人怒目圓睜,揮起拳頭如流星般亂舞;有人咬牙切齒,抱住對方胳膊似鐵鉗般使勁掰扯;更有人氣急敗壞,擡起腳便狠狠踢去。
但見那烏紗帽、腰帶如斷了線的風筝,在空中肆意亂飛。
許多文臣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溢血,卻仍似瘋魔一般,逮着人便不松手,以拳打腳,毫不留情。
有的被打得暈頭轉向,敵我不分,見人便打;有的被揍得眼冒金星,鼻血如注,染紅了胸前衣襟,卻依舊不肯罷休。
一旁武将們瞧着這群文臣醜态百出,有的笑得前俯後仰,有的笑得直拍大腿,有的捧着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
那文臣們打架之姿,拖泥帶水,模樣可笑至極,恰似一群瘋癫猕猴在大鬧天宮。
正當衆人打得難解難分、昏天黑地之時,一聲冷若寒冰的聲音傳來:“放肆!”
聲音雖不大,卻如一道驚雷,讓大殿内的文官武将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衆人聞聲,漸漸停了手,轉頭望去,隻見容淮身着一襲藍衣,如幽潭之水般沉靜,緩緩走上大殿。
他站立殿中,滿朝武将立刻跪地行禮,齊聲高呼,“末将參見趙王,王爺千歲千千歲!”
文官們則手忙腳亂地整理官袍,不少人的鞋子、腰帶都掉落在地,散落在大殿的各個角落。
他們有的匆忙找到鞋子穿上、系好腰帶,有的找不到便随便整理一下衣服,然後頂着青紫一片的臉,紛紛下跪行禮,齊聲高呼,“臣參見趙王,趙王千歲千千歲!”
容淮瞥了衆人一眼,怒斥道:“爾等身為興朝官員,本應是天下百姓的表率。如今卻目無規矩,在大殿之上公然鬥毆,成何體統?”
衆人齊聲回應,“趙王息怒!”
容淮不再理會他們,将目光轉向白清蘭,恭敬地行了一禮,尊稱道:“白姑娘!”
白清蘭笑道:“趙王客氣了!”接着故作不悅道:“趙王,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這狗咬狗的戲碼我正看得起勁,你一來便攪了這場好戲,還真是掃興。”
白清蘭的話激怒了滿朝文官,竟敢罵他們是狗,真是欺人太甚!
但容淮在此,他們也不敢放肆,便隻能将怒火生生咽下。
容淮聲音溫和地說,“抱歉,擾了姑娘的雅興。但這龍椅非尋常人可坐,請姑娘下來,并交出玉玺,本王感激不盡。”
白清蘭笑容溫柔,眸光卻冷若寒冰,“趙王若想要這玉玺,便憑真本事來搶。”
白清蘭話音剛落,容淮眼中寒光閃爍,仿佛一頭猛獸即将撲向獵物。
他腳尖輕點地面,身形矯健迅猛地閃至白清蘭身旁。其速度之快,讓衆臣看的目不暇接,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白清蘭端坐于龍椅之上,感受到那突如其來的氣息,眉梢微動,卻依舊鎮定自若。
她緩緩起身,身姿輕盈如燕,步履優雅,裙擺随風輕舞,她蓮步輕移,目光堅定而從容,絲毫不将這即将到來的攻擊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