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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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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寒冬,大雪紛飛,整個世界都被裹上了一層銀白,天地間一片死寂。

天牢之外,一輛馬車緩緩停下,車轍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迹。

從車上下來一位身披大氅的老者,他滿頭白發在寒風中肆意飛舞,臉上刻滿了歲月與滄桑的痕迹,手中的拐杖在雪地上敲擊出沉悶的聲響,一瘸一拐地朝着天牢走去,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艱難而沉重。

獄卒領着習仲踏入那陰暗潮濕的牢房,牢房中因常年不見陽光,有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牆壁上斑駁的水漬蜿蜒而下,牢房頂部有不少蜘蛛結的蛛網,被灰塵染滿。

一間牢房裡,一處晦暗的角落,霍卓靜靜地伫立着,他身着一襲潔白囚衣,那白色在這陰晦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仿若黑暗中突兀的一抹亮色,卻又透着說不出的孤寂與凄涼。

當霍卓戰戰兢兢地望向習仲時,眼神裡滿是恐懼與慌亂。

他雙腿一軟,卻又強撐着身子站起身來,像隻無頭蒼蠅般連滾帶爬地朝着習仲的方向撲去。

那副貪生怕死的模樣,仿佛每一秒都在害怕死亡降臨。

霍卓好不容易到了習仲面前,習仲的聲音顫顫巍巍,他忙不疊地解釋起來,“習仲,你知道我是冤枉的對吧?習大人,你幫我去陛下面前求求情好嗎?”

習仲輕歎,“霍卓,明征死的那日,你就應該會猜到有今日。”

霍卓不解,“你這是什麼意思?”

習仲解釋道:“尚峰手握兵權,陛下還要用他,自不能殺他。我還要為陛下出謀劃策,他也不會殺我,但陛下殺了明征,他不想擔這千古罵名,便隻能把你獻出去,斬首示衆,已熄天下百姓之怒火。”

霍卓聞言,倒也明白,自己是蕭瑾年手中的一顆棄子。可他怕死啊,在聽到蕭瑾年要舍棄自己時,驚恐之感還是如洶湧浪潮般瞬間将他淹沒,他眼眶中蓄滿的淚水,幾近哭出聲來。

霍卓厲聲質問,“習仲,你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今日若不救我,你信不信我的下場就是你明日的下場?”

習仲滿心贊同,他微微颔首,“是啊,為上者疑,為下者懼。正統帝生性多疑,喜歡亂殺無辜,給他做臣子太危險,所以我決定,辭官還鄉,頤養天年。”

霍卓知道習仲不會搭救自己,他臉色一變,眸光陰冷,他冷哼一聲,“習仲,你不會真以為自己辭官還鄉就能高枕無憂了吧?殺明征你也有份,陛下不想擔千古罵名,可你還活着,你既是殺明征的主謀之一也是知道陛下是下了決心要殺明征的人,習仲,就算你逃到鄉野民間,陛下又豈會放過你?他為了脫責,他也會殺你的,因為隻有你一死,就沒人知道陛下真正殺明征的動機,是因為他想公報私仇了。”

習仲豈會不知,蕭瑾年為掩蓋自己想殺明征的真相,必将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他習仲入朝為官多年,雖說算不上忠臣,但好歹也替蕭瑾年除了一個心頭大患,有些苦勞。

雖然,習仲除了想報仇以外,還有一顆真心,他想輔佐蕭瑾年。

但奈何蕭瑾年既不是明君也非庸碌之君,蕭瑾年生性多疑,喜怒無常,還喜亂殺無辜,習仲賭不起,因為輸了是要命的代價。

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

所以,習仲想趁蕭瑾年對他尚未動殺心之時,速離南國。他就不信,天涯海角,浩渺乾坤,沒有他容身之所?

習仲語氣平和,徐徐道:“霍卓,我的事不勞你操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習仲言罷,一獄卒走來,對着習仲恭恭敬敬道:“習大人,該上路了。”

習仲微微點頭,就在他剛轉身之際,蓦地一道血光飛濺,如豔麗之花蓦然綻放,刺痛了霍卓的眼眸。霍卓隻見,習仲刹那間便被尚峰麾下的鎮西軍削去了頭顱。

習仲臨終之時,雙目圓睜,似有萬千不甘郁結于心,死不瞑目,其頭顱滾落于地,鮮血洇染了一片。

霍卓愣愣的凝視着地上橫陳的死屍,他先是驚得呆立原地,如遭雷擊,待回過神來,雙腿一軟,頹然癱坐在地。

“呵哈哈哈哈哈!!!”

他對着習仲的屍身仰天長嘯,那笑聲癫狂肆意,又夾雜着幾分自嘲的諷刺。

霍卓從地上的死屍仿佛窺見了尚峰的命運。他早已知曉,蕭瑾年斷不會放過他們三人,畢竟,他們是唯一知曉蕭瑾年欲殺明征真實意圖之人。霍卓緊閉雙眼,悔恨的淚水潸然而下。

霍卓被斬首的那一日,風雪交加,天寒地凍。

獄卒壓着霍卓離開天牢時,霍卓苦笑,“屍前狂笑破蒼冥,癫狂自嘲意難平。

霍卓窺身思尚峰,早明帝意冷如冰。

秘辛獨握成災禍,君念絕時命似萍。

淚落無聲含悔恨,過河拆橋史留名。”

這首詩被後世人稱為,弑臣歎,記錄于後世的南史上。

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愛。

大雪初停,庭院之中,青松的枝幹不堪雪壓,微微彎折,似在承受着命運的重負。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青松抖擻精神,将積雪紛紛抖落,而後毅然挺直身軀,傲然挺立,盡顯堅韌不拔之姿。

廊檐之下,白清蘭與邵懷澈并肩伫立,靜谧的氛圍中,時光仿佛也放慢了腳步。

邵懷澈輕啟薄唇,聲音帶着一絲期待與忐忑,“師傅,這些年,你真的,不曾對我有過一絲一毫的悸動嗎?”

白清蘭攏了攏身上的大氅,神情決絕,話語如寒夜的霜雪般冰冷,“不曾!”

邵懷澈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将過往的一切都呼出體外,“師傅,我回到古月,手刃了三個姑姑和祖母。您曾教導我,要振作起來,堂堂正正地回去,以自己的方式去複仇、去曆練、去成長。如今,我做到了。這一路,我曆經磨難,在磨難中成長。師傅,徒兒謝謝您傳授我武功,讓我在這紛繁世間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隻是師傅,前路漫漫,我不知該何去何從,您能否為我指引前方道路?”

白清蘭目光堅定,語氣沉穩而有力,“做你自己,将你這一生活的光芒萬丈,受萬人敬仰。”

“光芒萬丈?”邵懷澈眸光閃動,他看向白清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師傅,那我可以踏入仕途,為官一方嗎?”

白清蘭淺淺一笑,那笑容如冬日裡的暖陽,溫暖而柔和,“好!”

“師傅,我想成為興朝節度使。師傅,你能不能幫幫澈兒?”

邵懷澈心懷壯志,他深知,唯有掌握兵權,才能在白清蘭遭遇危險時,有能力護她周全。

白清蘭未作過多思索,應道:“好,我即刻修書一封。你持信面見陛下,他自會封你為節度使。”

白清蘭之所以如此笃定楚熙會因她書信封邵懷澈為節度使,是因為她深知楚熙對她一往情深,有求必應。更何況,楚熙能登上皇位,她功不可沒。以這份功勞換取一個節度使的職位,楚熙定不會拒絕。

邵懷澈微微颔首,恭敬地回應,“好,澈兒記下了。”

白清蘭神情嚴肅,語重心長地說道:“懷澈,此後留在興朝,你就安心做你的節度使,忘了對我的這份執念。還有,尋一位良配,娶妻生子,成家立業,好好生活,你可記住了?”

邵懷澈心中雖有不舍,卻又怕惹白清蘭不悅,便隻能言不由衷地應道:“知道了!師傅,您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邵懷澈表面答應,但他心裡卻不會聽從白清蘭的話,因為在他心裡,白清蘭就是他的良人,若他不娶白清蘭,這輩子他甯可斷子絕孫,也不會再娶他人。

白清蘭轉身離去,步伐輕盈,随口說道:“看你的表現!”

邵懷澈被她俏皮的模樣逗笑,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雪落枝頭無聲,皇宮大内的屋檐邊都挂滿了花燈,照耀着這漆黑又死寂的夜晚。

大殿裡,地鋪毛毯,燭火搖曳,燈火輝煌,卻照不亮琉璃那顆絕望的心。

琉璃獨自一人跪在大殿上,上位坐的正是他的舊主,也是當今興朝的熹甯帝——楚熙。

琉璃深知楚熙的脾性,在他的世界裡,背叛之人,除了白清蘭,都隻有死路一條。

琉璃從未奢望楚熙能饒恕自己,她隻期盼楚熙能給自己一個痛快的了斷。

楚熙眉頭微皺,眼中滿是不解,語氣中帶着一絲質問,“朕送你的玉麟鞭呢?”

琉璃緩緩從身上取下纏在腰間的玉麟鞭,動作輕柔而又帶着一絲決絕,她輕輕地将其放于地面,仿佛放下的不僅僅是一條鞭子,更是自己與過去的種種糾葛。

楚熙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又無情,“死到臨頭,還有什麼遺言?”

琉璃微微歎了口氣,臉上卻浮現出一抹釋懷的神情,“草民沒有遺言,隻求陛下,能看在草民伺候了您十二年的份上,給草民一個痛快。”

楚熙本就是個生性薄涼之人,如今登上皇位,他的眼中除了白清蘭,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和事。

他面色陰沉,沉聲命令道:“來人,把她帶下去,用她面前的這條鞭子,将她絞死。”

然而,楚熙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白清蘭清脆的聲音,“慢着!”

楚熙聽到這聲音,立刻對着剛走入大殿的兩個侍衛擺了擺手,侍衛們心領神會,自覺地退了下去。

楚熙雖貴為帝王,可對白清蘭卻格外寬容,白清蘭在宮中無需遵守任何宮規,來去自如,可調動宮中所有軍隊、太監宮女,任何人不僅不能阻攔她還得聽命于她。

阻攔者,忤逆者,殺無赦。

楚熙見白清蘭身披一件華麗的狐裘緩緩走入大殿,嘴角的笑意瞬間揚到眉梢,眼神中滿是寵溺,他輕聲喚道:“清蘭,快過來!”

白清蘭站在琉璃身側,楚熙趕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徑直走向白清蘭,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白清蘭的雙手,不停地輕輕撫摸着,眼神中滿是心疼,關切地說道:“清蘭,外面風大雪大的,凍壞了吧?”

白清蘭卻絲毫不領情,直接打斷道:“陛下!”

楚熙頓時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頭說道:“别叫我陛下,生分!”随即又笑道:“叫我楚熙,或是熙哥哥。”

琉璃靜靜地看着楚熙和白清蘭如此恩愛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羨慕與悲涼。

她心想,白清蘭明明不愛楚熙,楚熙卻如此費盡心思地去愛她,而自己呢,愛了楚熙整整十二年,到最後,卻隻因一次背叛,便要被楚熙處以絞刑。

楚熙啊,你當真是個冷血無情,無情無義之人啊!

琉璃望着兩人恩愛的場景,眼眶不自覺地變得通紅。

她在心中暗自歎息,想自己這一輩子,命運從來都不由自己掌控,身體也不能自主,從出生起,她就被迫成為别人手中的利刃,想愛之人不能愛,想恨之人又恨不了,這是何等的可悲可憐啊!

琉璃心中所愛之人是楚熙,而所恨之人便是那将她當作工具,用藥物控制她,限制她自由的容煦。

這些年,琉璃過得實在太苦了,或許死亡,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白清蘭隻眸光淡淡地瞥了一眼琉璃,便對着楚熙命令道:“楚熙,我有話要與琉璃說,你出去。”

楚熙身為一國之君,若換做其他人敢如此對他不敬,恐怕早就被他下令拖出去斬殺了,但白清蘭卻是個例外。

因為在楚熙心裡,無論自己身處多高的位置,在白清蘭面前,他永遠都願意屈居其下,永遠都是白清蘭的熙哥哥。

楚熙聽了白清蘭的話,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在外面等你,你有事叫我。”

楚熙不情不願地邁出大殿,腳步拖沓,仿佛每一步都帶表着他心裡的抗拒。

他剛一跨出殿門,便與穆槿之撞了個正着。

穆槿之見狀,急忙整了整衣衫,正欲跪地行那跪拜大禮時,卻被楚熙擡手制止。

“罷了,免禮吧。”

楚熙眉頭微蹙,滿臉寫着疑惑,“穆槿之,這宮門早已下鑰,你為何會在此處?”

穆槿之神色坦然,目光誠懇,“草民自然是為了白姑娘而來。”

“這宮門都下鑰了,那你又是如何進宮的?”楚熙追問道。

穆槿之應答迅速,條理清晰,“江秋羽憑借鎮國大将軍的腰牌帶草民進來的。況且,在宮中站崗巡邏的皆是草民麾下的穆家軍,他們自是不會阻攔草民。”

話一出口,穆槿之似是怕楚熙心生疑慮,趕忙解釋道,“陛下,草民絕無造反之心,隻是想與白姑娘作别,這才鬥膽進宮,還望陛下莫要怪罪。”

楚熙深知穆槿之并無反意,輕聲安慰道:“放心,朕當初招攬你時,曾允諾你兩件事。其一,若朕登基為帝,絕不猜忌穆家;其二,允你解散穆家軍,辭官還鄉。隻是如今,朕還需借穆家軍一用,解散之事,暫且擱置。”

穆槿之目光熾熱,神情堅定而真誠,“陛下乃當世明君,穆家軍交由陛下,草民放心。”

穆槿之擡眼望向大殿,詢問道:“陛下,草民剛見白姑娘往這殿裡去了,不知她可還在裡面?”

一提及白清蘭,楚熙便怒從心頭起。

那白清蘭竟為了一個背叛過他的下屬,将他拒于殿外。

楚熙滿臉憤懑,咬牙道:“她在殿内與一個相識的罪人叙舊,還不許朕進去。”

穆槿之聽後,忍不住輕笑出聲,打趣道:“堂堂一國之君,竟被一個小女子趕出了大殿,這若是傳揚出去,皇家顔面何存啊?”

楚熙一臉淡然,毫不在意,“清蘭是朕的妻,日後還會成為朕的皇後,朕縱使讓她一輩子又有何妨?”

“陛下果真癡情一片,隻可惜,白姑娘并不愛您。”穆槿之直言道。

這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澆滅了楚熙心中那團熾熱的愛火。

穆槿之的話戳到楚熙的痛處,楚熙在關于白清蘭的事上,沒有容忍之心。惱羞成怒的他怒目圓睜,幾乎是咬牙切齒,“穆槿之,你若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朕即刻讓人将你拖出去斬了?”

穆槿之自知自己觸碰到了楚熙的痛處,連忙轉移話題,“行,草民正好也有話要與白姑娘說,便陪陛下在此一同等候吧。”

言罷,兩人皆沉默不語,唯有殿外的風聲,在寂靜中輕輕嗚咽。

大雪初霁,寒夜靜谧而清冷,蒼穹之上,星月交相輝映,灑下清冷的光輝,四周一片死寂,萬籁無聲。

屋内,一盞燭火在幽暗中隐隐跳動,暈染出暖黃的光影。

琉璃率先打破沉默,“白姑娘,你想與我說什麼?”

白清蘭款步上前,将琉璃扶起,目光沉靜而關切,緩緩問道:“我隻是想問你由愛生妒,由愛生恨,最後,因愛而割舍不下,終遭反噬。琉璃姑娘,你後悔嗎?”

琉璃面露不解之色,反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清蘭走到上座從容坐下,嘴角泛起一抹淺笑,溫聲道:“你也坐吧。”

琉璃已跪了好一會兒,腿腳早已酸麻不堪,聞言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白清蘭微微正了正神色,解釋道:“琉璃姑娘,據我所知,你的主子是在陛下登基的前幾天死的吧?你主子一死,你就可以不用來幫陛下拯救興朝,但你還是來了。你我是接觸陛下最久的人,最是了解他的性子,陛下除了癡情就是薄情,你明知你背叛了他,他一定不會放過你,但若你不來,他也不會特意去找你。所以,你能來,就證明你還愛他,對吧?”

琉璃内心深處的秘密被白清蘭一語道破,頓時隻覺滿心委屈,是啊,正因愛得難以割舍,所以琉璃才會打着守衛興朝的幌子,毅然決然地來救楚熙。

哪怕她心裡清楚,此去是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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