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曦澤眉梢眼角笑意加深,“阿芙,你不是殺手嗎?怎麼會刺繡啊?”
“我娘會,在七歲之前,娘就是靠刺繡養活我和妹妹,後我被拐賣,又被主子買了回去後,主子雖教我習武讀書,但閑暇之餘,我還會偷偷的去學刺繡。”
阿芙說着又讓蕭曦澤想起了海棠,蕭曦澤每每想起海棠時,心裡是說不出的苦,“海棠也喜歡刺繡,在我眼裡,她的繡工一流。”
阿芙擡頭去看蕭曦澤那雙如星辰暗淡般的眸,那雙原本如黑曜石般閃閃發光的一雙眸,在蕭曦澤提起海棠時,眸中光芒便消沉了下去,此刻,它就似一潭死水,深不見底又無神無光。
阿芙見蕭曦澤對海棠還是舊情難消時,一顆滾燙的心似被澆了一盆冷水,刺骨的冷傳遍四肢百骸。
阿芙心裡苦笑,白清蘭說的沒錯,他喜歡的人已經死了,而自己不過隻是海棠的替身。
可即便是替身又如何?她對蕭曦澤動了心,她愛上了蕭曦澤。
愛是毒藥,一旦中毒,毒入骨髓,便無藥可解。
所以,就算阿芙是海棠的替身,阿芙也還是割舍不下蕭曦澤,更放不下對蕭曦澤的愛。
蕭曦澤暗淡無光的眸子隻在一瞬便又亮了起來,他微微一笑,暖如朝陽,又溫暖了阿芙那顆被冷水澆碎的心,“走吧,阿芙,帶我去瞧瞧你繡的嫁衣。”
阿芙笑道:“好!”
語畢,蕭曦澤牽着阿芙的手,兩人十指相扣,一道離去。
翌日清晨,郴州城中,顔府門前,慕容身披一件鬥笠,暈倒在顔府大門口。
後被開門的段煙所救,段煙将他帶回了府中廂房,讓她躺在床榻上後,才将此事禀報了顔笙。
顔笙聞言,将手中的活全部停下後,便飛快趕往廂房看望慕容。
待慕容醒來時,已是夜晚,屋子裡點滿了燭燈,而顔笙則守在床榻前。
顔笙一臉擔憂的問道:“阿容,你醒了,身子還有沒有哪不适的?”
慕容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到冷雲也受了重傷。冷雲如今是朝廷的通緝犯,若他出現在郴州,必定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他為了不讓自己受苦,這才将自己打暈,放在了顔府門口。
慕容急忙問道:“冷雲呢?他在哪?”
顔笙聞言,心中惘然若失。他聲音平和的應了句,“段煙今早去外面辦事,結果就看見你倒在顔府門口,然後就把你帶回來了。至于冷雲,我不知道他在哪。”
慕容看出了顔笙的失落,她出言感謝道:“顔笙,謝謝你救了我。”
“不必言謝。慕容,我說過,我們曾經好歹是夫妻,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隻要你有危險,我都會看在曾經的情分上保護好你。”
顔笙見慕容不言,便問出了一句藏在他心裡多年的疑問,“慕容,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當初,你跟我說你移情别戀喜歡上了冷雲,是不是因為我?因為冷雲位高權重,而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六品狀元,他要我的命是輕而易舉的事,你是不是因為想保住我的命,所以才答應委身于他?”
慕容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怎麼知道?”
顔笙抿唇一笑,“慕容,在我剛中狀元時,我曾派人調查過你。經調查,我知道了你和冷雲的過往,但後來,你願意放棄冷雲嫁給我,我那時就在想,你應該不喜歡冷雲,可後來,冷雲用我的命威脅你,你嫁給他後,你後來應是對他日久生情了吧?不然,那日福州城樓下,你也不會代替他出來跟我談判。”
顔笙字字句句都說進了慕容的心裡,她對冷雲确實是日久生情。雖然這麼多年,她從沒給過冷雲好臉色,可冷雲待他的愛依舊熱烈如火且還小心翼翼。
冷雲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慕容就會離他而去。為了能讓慕容開心,冷雲對慕容事事依順,句句回應。
這樣真誠而霸道的愛,就算慕容的心是塊石頭,十幾年的真心,也該暖化了。
慕容垂眸,一臉自責,“抱歉,顔笙,是我對不住你,是我負了你。”
顔笙是個很樂觀的人,十幾年過去了,他心裡雖還有慕容,可他對慕容的感情早已不似當年他們成婚那般執着了。
因為在他心裡,人該往前看,過去的事就如天上的雲霧該散時就讓它散去吧。
顔笙笑道:“慕容,你不必和我道歉。我知道,你隻是不愛我了而已,又不是傷害了我。慕容,情愛一事都是身心不由己的,你與冷雲結為夫婦十多年,他待你如珍似寶,再加上他又位高權重,樣貌出色,還能文能武,比我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書呆子強多了,所以你愛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慕容,你愛冷雲這不怪你,況且,過去的事我早已放下了,所以呀,我和你都不該再糾結過去了。”
慕容見顔笙放下,心中的愧疚也随之淡了幾分,她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慕容将福州的情況與顔笙細說了一遍,顔笙聞言,心中一緊,邵懷澈帶着中原人争奪福州,這便屬于外敵入侵,現如今,朝中新帝登基,根基不穩。
再加上,苗川新招的兵也才不過五萬人,他們雖是從礦工中征的兵,但他們都是新兵且連正規軍都算不上,若此時帶着他們攻打福州,他們能在戰場上殺人嗎?
顔笙滿心擔憂,不行,茲事體大,必須要快點呈報給王上知曉。
顔笙從床榻邊站起身,“慕容,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就先去忙了。還有,屋外有下人,你若是渴了餓了或缺什麼,吩咐他們便是!”
慕容對顔笙行了一禮,“多謝!”
顔笙微微颔首,禮貌回應後,便轉身離去。
戌時三刻,福州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福州城樓下,白清蘭站立,她身邊是背着行囊的陌風。
白清蘭擡頭看着福州這座古老而堅固的城池,她今晚就要帶着陌風離開這座城了。
陌風見白清蘭駐足,便關心的問了一句,“清蘭,是還放心不下邵懷澈嗎?若放心不下,不如去跟他告個别,囑咐幾聲吧?”
白清蘭反問道:“你原諒他了?”
陌風微微搖頭,“沒有!”
白清蘭微微一笑,“我也沒有原諒他。所以,又怎麼會和他去道别?”
正因白清蘭沒有原諒邵懷澈,所以,白清蘭沒有用蕭瑾年去和蕭曦澤換糧草,而是換了些錢财傍身。
蕭瑾年的事情處理完後,白清蘭也不願再多留福州,她為邵懷澈打下了一座福州城,至于之後,邵懷澈的路要如何走,就全看他自己如何選擇了。畢竟,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白清蘭見陌風沒有回應,便聲音清冷道了句,“世間離别尋常事,日後終有相見時。所以,在我氣沒消之前,還是不去告别了,免得見面後,心裡添堵。”
白清蘭語畢,轉身離去。而陌風則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