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州老了,不管是體力還是身體都已跟不住年輕時的自己了,所以,若他在此戰裡,真有萬一,那這封信将會是他寄給妻女的訣别書。
湯州輕歎,命令道:“來人!”
一個身穿布衣的士兵走入了屋裡,他對湯州行了一禮,一臉待命的模樣。
湯州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給士兵,士兵接過後,湯州才仔細打量了士兵一番,士兵闊嘴放臉,眉目英挺,湯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士兵行了一禮,恭恭敬敬應道:“回将軍,小的班木。”
湯州微微點頭,“好,班木,本将記住你了!你給本将聽好,這場戰争不知會打到何年何月,但總有盡頭。若此戰本将不幸戰死沙場,你便拿着這封信趕緊離開濉州,你将這封信送到蜀都國公府,交給本将的夫人,你便可以離開南國,重獲自由。聽懂了嗎?”
班木聞言,對着湯州鄭重的行了一記叩拜大禮,他一臉感恩戴德的模樣,“是,謝将軍大恩!”
湯州擺擺手,“下去吧!”
班木行了一禮,起身後,轉身離去。
這日午時,陽光明媚。
京畿城中,庭院裡,謝姝坐在千秋上,站在謝姝身後,為謝姝推秋千的是江秋羽。
正午的驕陽灑在謝姝身上,拉出一條細長的身影。微風輕拂謝姝的衣發,衣服翻飛,謝姝兩手抓着千秋缰繩,秋千蕩漾時,她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動聽。
江秋羽看着她那一臉天真單純,不經世事的模樣,他也嘴角彎彎,溫暖寵溺的笑染滿了眼角眉梢。
“秋羽!”
遠處,穆槿之喚道。
江秋羽停下了為謝姝推秋千,他對謝姝笑着解釋,“阿姝,瑾之找我有事,你稍稍等我一會,我等會再來給你推秋千,很快的!”
謝姝乖巧懂事的點點頭。
江秋羽轉身走到穆槿之面前,穆槿之道:“王爺有令,讓你天黑帶一幫弟兄摸出城去,去鄞州禦王府,幫他運輸一批他藏在府中的武器。秋羽,王爺已經派自己身側的影衛先行一步,他會在禦王府等你,到時你帶人去了,他們會接應你的。”
江秋羽點頭,“知道了!瑾之,你回去轉告王爺,就說秋羽定不辱使命!”
穆槿之應道:“好!”
穆槿之轉身離去時,兩人身後的謝姝卻來到江秋羽身側,一臉理所當然的命令道:“秋羽,我肚子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
江秋羽笑的一臉溫柔,“好,你想吃什麼?”
“糕點吧!”
江秋羽一臉熱情,“好,我這就去給你買,你就在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謝姝微微點頭,江秋羽轉身離去。
謝姝見江秋羽走遠,她才小步跟着穆槿之來到他的房門前。
穆槿之自幼習武,他又怎會不知身後,謝姝在跟着自己。
穆槿之隻能頓住腳步,他聲音溫和,“謝姑娘,你一路跟着我是有什麼事嗎?”
謝姝見自己暴露,她隻能慢慢悠悠走到穆槿之面前,她笑的一臉熱情,“我就是想問問你,這幾日你有空嗎?我想約你去千秋樓看戲,我聽說千秋樓裡的戲子個個都是名角,不比風月樓的戲子差。”
穆槿之雖不近女色但也不是木頭,通過謝姝這幾日對他的态度來看他知道謝姝喜歡自己。
隻可惜他和謝姝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穆槿之不喜歡謝姝,他隻把謝姝當朋友亦或是妹妹看待,所以在謝姝每每找他時,他才會故意躲着他。
但謝姝生性善良,不通人事,穆槿之若不與她說破,她會一生執着。
穆槿之笑意溫柔,“謝姑娘,雖然我不知喜歡一人是什麼感覺,但我知若被喜歡的人拒絕,那會是一件很令人痛心的事。可抱歉啊謝姑娘,我很榮幸能被你喜歡,但我不是你的良人。我隻把你當朋友亦或當妹妹也行,但我并不喜歡你。不喜歡你也不是代表你不好,其實你很好,很優秀,你以後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謝姑娘,我倆有緣無分,所以别再對我執着了。最後,作為朋友,我想勸你一句,好好珍惜眼邊人,莫到失去才後悔!”
謝姝聞言,滿腔熱情好似被一盆冷水澆滅般,全身冷了個透徹。
她眸光微暗,眼圈泛紅,心裡的失落讓他鼻子一酸。
穆槿之從袖中拿出帕子遞給謝姝,并溫聲安慰,“謝姑娘,哭過這一場後,就好好生活吧!日後,你我還是朋友,你若有難處,你還是可以找我幫你,但,别再對我執着了!”
謝姝接過穆槿之手中的帕子,一邊拭淚一邊怯生生的問了一句,“我日後可以叫你瑾之哥哥嗎?”
穆槿之溫聲如玉,“可以!以後,我也叫你阿姝吧!”穆槿之故作警告,“但,你不可以再喜歡我了哦!否則,我可會生氣的。”
謝姝看着穆槿之那佯裝生氣但又沒真正生氣的模樣,她被穆槿之逗的破涕為笑。
真不曾想,像穆槿之這樣高傲清冷的謙謙君子竟也會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穆槿之見謝姝開懷大笑的模樣,他才輕聲哄道:“阿姝笑了就好!阿姝,為兄呢,還有些禦王交代的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
謝姝微微點頭,“好!”
穆槿之語畢,便轉身離去。
蜀都城外,貧瘠的山野中,施萍一人背着行囊牽着馬,在路過一片樹林時,他看着微微暗淡下來的天色,便仰頭對着空中喚道:“你在嗎?”
施萍不知羽星的名字,而羽星因為習慣,所以跟着施萍的這一路都會将自己隐在暗處。
除非施萍遇到危險亦或是施萍給他派發任務,否則他是不會輕易現身的。
施萍語畢時,一陣風拂過,她面前跪了一人。
施萍看着面前的人一身黑衣,臉戴面具,他垂眼低眉,一言不發,似在等待施萍發号命令。
施萍怯生生問道:“我可以問問你叫什麼名字嗎?”
羽星對施萍行了一禮,“屬下,羽星!”
施萍輕聲問道:“羽星,天色漸晚了,我有點害怕,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走啊?”
羽星聲音冷冷清清,不帶一絲感情,“是,屬下遵命!”
“其實你可以不用動不動就下跪的,也不用總是自稱屬下,更不用躲在暗處。羽星,我不是什麼尊貴的人,沒那麼多規矩。”
施萍知道羽星話少,她也沒指望羽星會回她的話。
施萍語畢,牽着馬自顧自離去,羽星起身,默默跟在施萍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