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官邸中。
庭院裡,邵懷澈坐在院中的石椅上,陌風身着一襲素衣,剛過正院時,邵懷澈卻站起身,“等等!”
陌風語氣平靜如水,“怎麼?又想殺我?”
邵懷澈聞言,自知理虧,他放低姿态,态度溫和了些,低頭道歉,“那日的事,我向你道歉!”
陌風語氣依舊平靜到不起波瀾,“無妨!有什麼事,直說!”
邵懷澈聞言,也不再與陌風客氣,他直言道:“如今快過去一個月了,冷雲在城外駐紮,一直停戰,不攻城樓,你覺得這是為何?”
“我也不知!總之,主子叫我們守好福州,我依令行事便是,至于其他的,等主子回來再說!”
陌風語畢後,剛想轉身離去時,邵懷澈心有不甘的問了一句,“陌風,你能告訴我,師傅為什麼會喜歡上你嗎?明明我不比你差,他為什麼會喜歡你呢?”
陌風頓住腳步,他仔細的想了想。
是啊,為什麼呢?
陌風好像從來都沒向白清蘭問過為什麼?
這世間的好男兒多的是,白清蘭為什麼會選他一個藏在暗處,身份低賤的影衛做夫君呢?
陌風想不通,便隻能用幸運二字來解釋。陌風一臉誠實應道:“我也不知!可能上天,比較眷顧我吧!”
邵懷澈笑的諷刺,“那你也真是夠幸運的。”
陌風剛準備轉身離去時,崔楷急急忙忙進城禀報,“不好了!大人,陌公子,福州城下開戰了!”
陌風聞言,轉身直奔福州城樓而去,邵懷澈緊跟其後。
福州城樓下,殺聲震天,炮聲如雷。硝煙彌漫,風沙滿天。
敵軍和邵懷澈手下的士兵正在相互厮殺,槍林箭雨,血肉橫飛,鮮血揮灑,塵土飛揚。
将士們手握刀劍,與敵人展開了殊死搏鬥。
刀劍碰擊下,橫七豎八的屍體遍地都是,馬蹄将地面踩的咚咚作響。
空中萬箭齊發,人頭翻滾,狂風暴雨般的箭矢朝城樓下的将士們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鋒利的箭尖隻在一瞬穿過戰士們的盔甲,刺穿皮肉,随着将士們一聲聲聲嘶力竭的驚呼咆哮後,他們重重倒在地面,英勇犧牲。
戰場的殘酷猶如人間煉獄,炮火的轟鳴似隕石墜落般,落入地面時,周圍五裡,人仰馬翻,炸死燒死,多的數不勝數。
可即便死傷無數,但将士們卻依舊手握刀劍,接二連三的向前沖鋒。
鼓聲擂動,号角吹響,隻見崔楷高舉手中大刀,一聲怒吼,“殺!!!!”
崔楷一聲令下,士氣瞬間大漲,隻見将士們握着刀劍的手越發收緊,眸中是甯死不退的倔犟。
殺紅了眼的将士們沖上前就是一個胡亂殺戮,他們出刀出劍毫無章法,但憑着自己的一股子力氣,他們見敵就捅。
為了殺死敵人,哪怕敵軍将劍刺進他們的胸膛,但隻要他們還有一口氣,也要拉着敵軍同歸于盡。
鮮血染紅了他們滿臉,也刺紅了他們的雙眼。
狂風皺起,風幹他們身上的血液,也将這股刺鼻難聞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四散開來。
在千軍萬馬中穿梭的崔楷,隻見他手拿大刀,左刺右砍,上劈下掃,一刀一個,殺氣十足。
而遠方,與冷雲對打的是邵懷澈和陌風,隻見邵懷澈輕轉手腕,手中長劍劍氣縱橫,劍光如電,劍招瞬息萬變,就在長劍要落于冷雲肩上時,冷雲的身法如鬼似魅,如驚雷閃爍般,快到令人看着,眼花缭亂。
邵懷澈突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時,隻見淩雲霄如遊龍般翻滾,寒冷磅礴的劍氣攜風帶塵朝邵懷澈身後的冷雲襲來。
冷雲出腿如棍,隻見他一掃劍身,淩雲霄在空中一個後翻,淩雲霄倒退時,與陌風擦肩而過,陌風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劍柄。
隻見他手腕靈活的耍着劍花,一道劍氣直沖雲霄,天地間頓時寒風凜冽,天寒地凍。
隻見陌風的雙眸已然猩紅,他的劍招勢若猛虎,猛攻猛打,招招緻命。
冷雲雖是赤手空拳,但他出掌卻剛猛無比,每出一掌,快到無影。
他的掌法不僅變化多端且掌掌還帶着駭人的内力,令人既看不清又捉摸不透。
陌風與他交手時,發現自己的内力一直被冷雲壓制,且冷雲出掌時那驚人的速度令陌風無法接招。
陌風隻能盡力抵擋冷雲的進攻。
邵懷澈執劍,從地面一躍而起,他剛想從冷雲身後偷襲時,冷雲卻腳尖一點地,身體騰空而起,隻見他一手打出一掌,掌法如泰山壓頂,有千鈞之重,掌風快到都令邵懷澈來不及反應,邵懷澈便覺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噗~”
邵懷澈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而手中的利劍也瞬間碎成了齑粉。
陌風左手一拍淩雲霄劍柄,右手一松,淩雲霄如鷹展翅,在空中橫沖直撞,不停翻轉,強悍渾厚的内力如巨蟒撞擊,就在劍尖要刺穿冷雲心髒時,冷雲周身煞氣皺起,他的手一拍淩雲霄劍身,隻聽碰的一聲巨響,淩雲霄瞬間落地,劍身入地三分,直挺挺的插入地面。
而冷雲卻借着拍打淩雲霄的力,一躍更高,移形換影間,他已和陌風打的不可開交。
冷雲出拳既快又狠,拳如雷霆一般,剛勁有力,威猛無比,而陌風出掌如風,掌法快到無影,兩人拳掌碰撞,猶如流星隕落,落地時,威力巨大,地晃城搖,激起一地塵土。
狂風亂嘯,空中落下了牛毛細雨。
城牆邊,架着一把把雲梯,敵軍接二連三的往上攀爬,城牆上的士兵提來了一桶又一桶用燒至滾燙的熱油拌金水,朝雲梯上的敵軍狠狠潑去。
滾燙的熱油将皮膚燙開,又在金水的灌蓋下,奇臭無比,瘙癢難耐,疼痛難忍。
被金水澆了個滿身的敵軍,皆從雲梯上滑落下來,再加上城樓上的士兵扔下來的火把,直接燒的敵軍躺在地上,左翻右滾,厲聲哀嚎。
城樓正門前,敵軍抱着攻城錘正在一下又一下的撞擊城門。
城門被撞得咚咚作響,門每被撞開一條小縫時,就會被門内用身體拼死擋門的士兵迅速合上。
眼看門要被撞開時,城樓上,阿糜一襲素衣,手執利劍,順着城樓飛身而下。
隻見劍光一閃,劍氣所到之處,死傷無數,片甲不留。
“啊額~”
抱着攻城錘撞門的士兵隻被這一劍揮來,便人頭落地,在地面滾的咕咕做響,攻城錘落地,濺起一地灰塵。
阿糜一個飛身而起,便與士兵厮殺在一起,隻見她手中劍劍若霜雪,劍芒如虹,一劍橫掃,劍氣如削鐵如泥的利刃,所到之處,無人能活。
就在衆人拼命厮殺時,突聞轟的一聲巨響。
阿糜循聲看去,原來是城破了。
大批敵軍向城中蜂擁而至,見人就殺。
遠處還在和冷雲對打的陌風全身已是遍體鱗傷,當他得知城門已破時,他知道,福州守不住了。
但他不能戰死,因為他答應過白清蘭,要活着等白清蘭回來。
陌風對白清蘭從不食言。
陌風掌法加快,與冷雲對打時,出招雜亂無章,猛攻猛打,直至最後一擊,他雙手蓄力,一掌劈去,如龍吟虎嘯般,攜風帶雨,向冷雲翻天覆地的席卷而來。
冷雲單手打出一掌,兩掌相碰,頓時天崩地裂,地晃城搖,激起一地灰塵。
待塵土散盡,地面城樓恢複平靜時,面前早已不見陌風、邵懷澈的身影,就連插入地面三分的淩雲霄也被陌風順帶拿走。
福州城樓下,阿糜和崔楷帶着還沒死絕的士兵撤退的無影無蹤。
冷雲攻下福州後,便自己占地為王。
雖是二月中旬,但到夜晚,還是天寒地凍,冷風一吹,刺骨的冷直擊人心。
濉州城外,小山上的營帳裡,湯州站在沙盤前,正在研究如何攻下濉州城樓時,賬外突然火光沖天,人聲鼎沸。
嘈雜混亂的聲音吵得湯州心煩不已。
湯州走到營帳前,一掀營帳,隻見賬外戰馬在營帳間不停穿梭,而南軍卻都像是自亂陣腳了般,四處逃竄起來。
湯州對向自己營帳跑來的班木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班木跑到湯州面前,一臉驚慌失措的禀報道:“将軍,不好了,敵軍夜襲。前營的兄弟們死傷大半,我們的糧草也被敵軍一把火燒成灰燼了。”
湯州聞言,心下鎮定,他命令道:“你,現在就帶着本将給你的信殺出重圍。八百裡加急,将信帶回蜀都,交給本将的夫人。”
班木聞言,行了一禮,“是!”
班木語畢,便沖了出去,隻見他從腰間拔出配劍,左砍右殺。
而湯州則是将還在營帳中被敵人吓得六神無主的将士們集結起來,與他一起去迎敵厮殺。
夜色如墨,狂風皺起。
被火焚燒的營帳在疾風的吹拂下,火勢蔓延,前營被燒成了一片火海,許多南軍被熊熊烈火,活活燒死。
凄厲的哀嚎慘叫聲響徹天地。
湯州看見手執刀劍,身披重甲,向營帳步步緊逼的古軍時,他從腰間拔出配刀,隻聽他一聲咆哮,“殺!”
命令下達時,他身邊的将士們從腰間抽出配劍,沖上去便是與古軍打的不可開交,如火如荼。
湯州手執大刀,隻見他一揮大刀,死傷一片。
他擡眸,卻看見胡柏站在不遠處,雖是一身素衣,但他手握劍鞘,眉眼陰鸷,眸色深邃,舉手投足間,氣宇不凡,盡顯王霸之氣。
胡柏身旁圍繞着大批士兵。
擒賊先擒王!
湯州腳尖一點地,縱身一躍,先是一刀劈向胡柏身旁的士兵,刀光如雪,刀影如織,隻一刀,士兵們全被這磅礴淩厲的刀氣震飛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