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巷子裡,白清蘭邊走邊問,“陌風,話說我現在是你夫人了,你說我老是這樣勾三搭四,是不是不太好啊?”
雖然在白清蘭心裡自己是陌風的夫人,可在陌風心裡,白清蘭卻是他的主子,也是自己最愛但不敢承認之人。
與白清蘭親近之人都知白清蘭嘴裡從無一句實話。
所以,白清蘭的話陌風也隻當是一句玩笑又或者是白清蘭一時興起,覺得好玩而已,等白清蘭玩夠了,就會将自己抛棄。
而陌風不會将白清蘭的話當真,也是因為,其一是主子可以不守規矩,但下屬卻不能跟着胡鬧,不知尊卑,其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陌風順着白清蘭的話笑道:“主子,您先是自己,再才是陌風的夫人,不管什麼時候,您都是自由之身,所以,不管你以後會嫁給誰,您都不要為了讨好誰就改變自己。”
白清蘭擔心道:“可是我的性格不太好,若我一直這樣嬌蠻任性下去,然後又不去改變自己,那若有朝一日你忍受不了我了,不要我了怎麼辦?”
陌風笑意加深,“主子,屬下可以對天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棄您于不顧,更不會不要您。隻是主子,您嬌蠻任性是您的本性,若您将來要嫁一人,那人若因忍受不了您的缺點就不要您的話,那那個人,他不值得您為他付出真心,更不值得您嫁給他,也不值得您愛他。”
白清蘭眸光微暗,有些失落,“一輩子是不是太短了?”
陌風察覺到了白清蘭的心情低落,他走到白清蘭身旁,輕聲安慰道:“主子對不起,是屬下說錯話了。一輩子當然不夠,所以就生生世世可好?屬下生生世世都守護您,可好?”
白清蘭微微點頭,“好,你說話要算數!”
“屬下從來不會欺騙主子,也不會對主子食言。”
陌風語畢,雖面上還挂着溫柔的笑,可心裡卻已痛不欲生。
陌風要食言了,這輩子他服用了冰蠶毒,怕是不能守着白清蘭一輩子了。
而陌風這輩子對白清蘭所承諾的生生世世,恐怕也隻能下輩子再彌補給她了。
而陌風的一言卻聽的白清蘭心花怒放,她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一抹弧度,笑容燦爛。
但隻在瞬間,她的面色就陰沉了下去,因為她感受到了濃厚的殺氣。
漆黑的夜靜寂無聲,可夜風寒涼,刮的樹枝沙沙作響。
白清蘭冷笑一聲,“别躲了,出來吧!”
白清蘭話音剛落,空中一張巨型大網從天而降,陌風見此,淩雲霄已緊握在手,隻見劍影如織,劍光閃爍間,巨網已被劈的七零八落,掉落在地。
呲呲~
四周鐵鍊響起,空中一個鋼鐵所做的大錘向白清蘭和陌風的頭頂重重砸下。
白清蘭和陌風手心積攢内力,隻見他們縱身一躍,身形移動間,人已飛身讓到一旁。
鐵錘重重落下,隻聽“碰~”的一聲巨響,地面被砸的振動,鐵錘深陷地面三寸,響聲震天,吓的樹上的活物都匆匆逃離。
鐵錘連着鐵鍊,那鐵鍊很長,一頭連在鐵錘上,另一頭隐于小巷深處,藏于黑暗裡。
隻聽見鐵鍊在内力和重力的牽引下,一直左右搖擺,嘩嘩作響。
隻聽“碰~”的一聲,鐵球從地面彈跳而起向白清蘭狠狠砸去。
白清蘭雙手凝聚内力,移形換影間,她已拉住鐵鍊後,猛然将鐵鍊往前狠狠一拉。
“啊額~”
一個黑衣人從暗中飛馳而來,白清蘭扔下鐵鍊,隻一掌打去。
掌法帶着深厚強勁的内力,如大海翻湧,既深不可測又似要淹滅天地一般,攜風帶土朝黑衣人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黑衣人見此内力如此霸道,便也知自己必死無疑。
這一掌又快又猛,隻在瞬間,黑衣人被打飛在地,口吐鮮血,長眠不醒。
疾風呼嘯,落葉漫天
夜色靜的可怕,空中夾雜着一絲血腥味,被風漸漸吹散。
“呲~”
長劍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空中寒光一閃,一把利劍從白清蘭面前飛過,劍影如雪,将白清蘭那張花容月貌的臉映襯的更加清晰。
“砰砰砰……”
劍與劍的摩擦聲交錯着傳入白清蘭的耳中,是陌風已和黑衣人交手。
“呲~”
黑暗中,三隻飛镖破空而出,白清蘭聞聲,施展輕功,迅速避開。
就在白清蘭躲避之際,五個蒙面黑衣人飛身而出,将她團團圍住。
白清蘭飛身,出招就是一記掃堂腿,腿腳有力迅猛如重石襲來,收回腿腳時又快如疾風,速度快的如影如織,讓人看的眼花缭亂。
“啊~”
兩個黑衣人被重重摔倒在地,身後黑衣人執劍向白清蘭刺去,白清蘭飛身,淩空後擡腿,腿如直鞭狠狠踹在兩人胸口,兩人隻覺胸口如遭雷擊,心肺巨痛,口中黑血不斷冒出,白清蘭雙手一拍劍身,整個人騰空而起,飛于上天。
白清蘭一轉身,打出淩厲的一掌,掌風如閃電,犀利而迅猛,落于兩個黑衣人身上時,黑衣人隻覺胸口重如千鈞,瞬間噴出一口鮮血,在空中四散開來,而又點點滴滴落下。
白清蘭攤開雙掌,兩掌打在兩人心口處。
渾厚的内力隻在一瞬震碎兩人心髒,兩人被打飛在地,當場斃命。
白清蘭雙手握着兩人的劍柄,又飛身去與另外的黑衣人纏鬥。
秋風蕭瑟夜微寒,劍身鮮紅血猶腥
小巷城樓上,蕭曦澤身着一襲暗紅色的錦衣華服,隻見他一手拿弓,一劍執箭,箭搭弦上,弦被拉緊,箭尖直指白清蘭,他目光如鷹隼般犀利,靜靜看着白清蘭和黑衣人的打鬥,似在尋找時機一箭射死白清蘭一般。
白清蘭正手執雙劍,與一群黑衣人打的如火如荼。
就在她手起劍落,又砍下兩個黑衣人的人頭時,空中一支利箭穿雲破霧,嘶嘶破風,朝白清蘭的脖頸猛攻襲來。
陌風耳力極好,利箭在空中發出的呲呲響聲,讓他一下警覺起來,他将手中淩雲霄朝着那有響聲的方向奮力一扔後,腳尖用力,飛身而起。
隻見他淩空一個一字馬,雙腳重重踢在兩個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被踢的重重落地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當場死亡。
而被扔去的淩雲霄就像一條翺翔天際的長龍般,橫沖直撞,翻滾着迅速向利箭襲去。
淩雲霄從箭頭穿插而過,直劈箭身,箭立刻就被劈成兩層,而後掉落地面。
淩雲霄因被灌輸了内力,它向蕭曦澤的胸口直直刺去,蕭曦澤正欲躲避淩雲霄時,隻見淩雲霄白光一閃,晃了蕭曦澤的眼。
蕭曦澤隻覺脖頸一緊。
“額啊~”
蕭曦澤悶哼了一聲後,再睜眼,隻見陌風已掐住了蕭曦澤的脖頸,而白清蘭單手持劍,疾風将她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她站在陌風身旁,模樣英姿飒爽,帥氣逼人。
而樓下未死或重傷的黑衣人見此,怕白清蘭和陌風傷了蕭曦澤,所以也不敢貿然上前。
白清蘭輕笑一聲,“在南國貼懸賞令滿城通緝我的人是你吧?”
陌風一把點住了蕭曦澤的穴道,蕭曦澤動彈不得,陌風這才放心的松了手。
蕭曦澤知道自己不是面前二人的對手,他隻能将語氣放緩,講和道:“不錯,通緝你們的人是我,我也知道今日若我和二位硬戰,我定會死在這裡,所以不如講和吧。我與二位本就沒有仇怨,隻要你們肯把佘硯交給我,我定不會與二位為難。”
白清蘭盯着蕭曦澤上下打量,目光落在蕭曦澤右手的臂縛上,這臂縛依舊是昂貴的百煉鐵所做,臂縛下依舊雕刻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
白清蘭笑意不善,“你叫什麼名字?”
蕭曦澤不知白清蘭的心中所想,便随意蒙騙道:“姚澤!”
“姚澤?”白清蘭蔑笑一聲,“南國攝政王,就算你要編,也得編個不漏破綻的名字吧?”
蕭曦澤的身份被白清蘭拆穿後,他目光陰沉了幾分,“你怎麼知道?”
白清蘭耐心解釋,“元恒帝在元平十一年與白帝開戰,這一戰可是将白帝的皇親國戚和貴族全部屠戮殆盡。帝國皇室姓姚,雖說元桓帝在生前一直鼓勵帝國有才有德的子民進南國進行科舉,但若是從帝國來的姚姓子民,我相信一報名字就被順德帝殺了,哪還能讓你活到現在?畢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誰都懂,所以當你用姚姓出現在考場時,順德帝會怕你是帝國餘孽,在暗中籌謀,養精蓄銳,所以為了不讓你壯大,他定會派人來殺你。”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本來呢,我看你穿着貴氣,談吐不俗,又在朝中做官,我以為你隻是個普通的大官。但在你報名字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南國攝政王的母親是帝國二公主姚昭月,當年元桓帝乾山封禅,後被禮王刺殺,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曉。而傳聞中的南國攝政王又酷愛海棠,且他的大名又叫蕭曦澤,所以,你這臂縛上的蘭花和你随口所說的名字将你徹底暴露。不過也不奇怪,人在沒有防備的時候給自己編名,一般首先會先想到自己母親的姓氏。”
白清蘭分析的有理有據,讓蕭曦澤心服口服。
蕭曦澤也不再僞裝,隻大大方方承認道:“你說的不錯,本王正是南國攝政王蕭曦澤。”
白清蘭不解,“所以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叫白清蘭的呢?”
蕭曦澤解釋道:“那日你剛進蜀都時,我正在一家茶樓喝茶,就看見你與你的同伴在吃抄手。我本無意關注你,但我看見,古月國一個叫蔔欲渾的蠻人想要輕薄你,我本不想去管,可你的武功高強才讓我注意到了你。”
白清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若我沒猜錯,你是不是找人去查我了?”
“是,我的人查到武林盟主的女兒名叫白清蘭,可是她并不會武功,且在三年前就随着白家一起葬身火海。”
陳年往事随風去,白清蘭不想再提起讓自己傷心。
白清蘭輕歎,“王爺,你剛才也說的清楚,民女與您無冤無仇,所以今日,民女就放你一馬,你好自為之吧。”
白清蘭語畢剛想轉身離去時,卻聽到蕭曦澤的阻攔,“等等!”
白清蘭止住腳步,沒有轉身,似在等蕭曦澤開口。
蕭曦澤要救辛舜辭,所以他今日必須要想辦法讓白清蘭交出佘硯。
但蕭曦澤自己又不是白清蘭的對手,他隻能松口,聲音軟了幾分,“白姑娘,本王要佘硯是為了救一個對本王來說很重要的人。隻要白姑娘能将佘硯交給本王,本王能用任何東西去換。”
白清蘭随口應道:“包括你的命嗎?”
蕭曦澤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是!”
辛舜辭和蕭曦澤兩人亦師亦友,關系親厚,蕭曦澤在世間沒有親人了,真心的朋友也沒幾個,但辛舜辭是真心投入他麾下願為他鞍前馬後,願把命交托給他之人,所以,他願意用命救辛舜辭一次。
而且蕭曦澤堅信,白清蘭不會真要他命,畢竟,白清蘭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否則剛才陌風在得手時,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白清蘭轉身,“佘硯多年前與我有救命之恩,後來我在刑場上救他一命,這份恩情就算還清了。王爺,若你能告訴我,你要救的是誰?你為何要舍命救此人?我若聽了覺得合理,便把佘硯還你如何?”
蕭曦澤當然知道白清蘭在說謊,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蕭瑾年給的期限也快到了,蕭曦澤無奈,隻能實話實說,“白姑娘,你也不必費盡心機騙本王,本王也實話告訴你,本王要救之人是辛舜辭!”
“興南四傑之一——辛舜辭!”白清蘭有些驚訝
蕭曦澤微微點頭,他将蕭瑾年如何要殺辛舜辭的過程與白清蘭詳細的說了一遍後,白清蘭才微微點頭,表示了然。
白清蘭連聲哀歎,表示惋惜,“看來你們這一任的皇帝和昭興帝相比,是半斤八兩呀。昭興帝是個昏君殺了吳丹,順德帝比起昭興帝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曦澤默認了白清蘭所說,可畢竟是自家君主,他也不好過多的說些大逆不道之言。
蕭曦澤言歸正傳,“所以白姑娘,将佘硯交給本王吧!”
白清蘭态度堅決,“佘硯我是不會交的。”
蕭曦澤心中一顫,他惱怒道:“你……”敢耍本王
“但是……”白清蘭打斷道:“我有法子幫你救他……”白清蘭走到蕭曦澤面前,笑意加深,“隻要你肯信我并且和我做個朋友!”
蕭曦澤眉頭微蹙,滿臉疑惑,“你有什麼辦法?”
白清蘭有些不滿,她委屈道:“王爺,你還沒有答應和我做朋友呢?也沒有答應在救辛舜辭時,全權聽我指揮,而且,你和你手下人要無條件服從加信任我呢!”
蕭曦澤沉思了片刻,隻覺現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救出辛舜辭,便應道:“好,我答應和你做朋友,但你得說出你的計劃。”
白清蘭低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白瓷瓶,她動作優雅的從瓶中倒出一顆藥丸,解釋道:“這是冰蠶毒,王爺吃下他,咱們就是朋友了。”
蕭曦澤心中一顫,天下第一奇毒,但也不是沒有解藥。
蕭曦澤痛快應道:“可以!”白清蘭将手中藥丸放到蕭曦澤唇邊,蕭曦澤也不猶豫墨迹,隻快速含住。藥丸在嘴裡融化時,蕭曦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也不細品,隻痛苦吞下。
蕭曦澤瞥了白清蘭一眼,“現在可以說了吧?”
白清蘭想了想,“王爺,半月後,南國要舉行祭祀活動吧?”
蕭曦澤微微點頭。
白清蘭一笑媚眼如絲,與蕭曦澤對視時,蕭曦澤的心莫名其妙的跳快了幾下。
白清蘭伏在蕭曦澤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白清蘭吐氣如蘭,絲絲縷縷吹入耳中,蕭曦澤隻覺耳邊麻癢難耐,讓他不由自主的身體緊繃,整個人都緊張了幾分,但他卻還是在面上裝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
白清蘭站直身子時,蕭曦澤才倒吸一口涼氣,穩住自己的氣息。
白清蘭沒有注意到蕭曦澤的異常,她隻聽蕭曦澤問道:“你說的能行?”
“你若信我,我有九成把握能救他。”
蕭曦澤不解,“為何不是十成?”
白清蘭看了看夜空,繁星漫天,月光皎潔,她輕輕的笑了笑,“還有一成交給天。”
蕭曦澤微微點頭,“好,本王信你!”
白清蘭一笑表示回應後,才施展輕功,轉身離去,陌風也緊跟在白清蘭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與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