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殿外依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看着天空,他們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被眼前的一幕震在原地,不敢動彈。
碧藍如洗的天穹上幾顆碩大的星球高高懸挂着,有的瀕臨破碎,球體遍布裂痕。
有的璀璨如寶石,散發着盈盈光澤,绮麗無比。
但是當它們的身影倒映在衆人眼中,不論本體如何,都将人駭的動彈不得。
“那是……什麼?”呂不韋向後退去,但是卻一個沒站穩,踩中身後的石子摔了一跤。
疼痛讓他清醒過來,他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心裡卻拔涼拔涼的,宛如一桶冷水從頭淋下,寒冷刺骨。
如此異象,搭配先前的怪風,他的心直接沉入谷底,嬴政危矣。
“異象…天生異象……這是天罰……”有人喃喃出聲,而他的聲音驚醒了周圍的人。
“定然是秦王的人選觸怒了上天……”那人聲音越來越小,原因無他,隻因為王翦将軍掃過去的目光,冰冷滲人,讓他被那久經沙場的煞氣所駭住。
“諸位還請慎言。”王翦朗聲說道:“剛剛那妖風陣陣,不似仙神,或許意在霍亂秦國。”
“王翦将軍此言何意?”左丞相昌平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還是說,将軍看到了什麼?”
王翦卻噤了聲,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衆人發覺嬴政正站在高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們。
他姿态沉穩,即便遭遇如此異象也不慌不忙,不似個稚氣少年,老成的讓人害怕,他太平靜了。
冕旒遮擋了他的目光,讓底下的人無法窺探嬴政的想法,而他們越是腦補,越是心驚肉跳,唯恐嬴政實乃非人。
王翦看到這樣的嬴政卻在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對嬴政行禮,恭敬道:“大王,此時天上妖星現世,定然是要霍亂秦國,若不能盡早解決,隻怕秦國上下皆會惶恐不安。”
呂不韋雖然不知道王翦為何突然投誠,但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們要趁此機會抓住風向,不能讓其他人把嬴政拉下來!
“正是如此,大王要盡快傳令,讓黔首們不可驚慌,若是有其他國的人煽風點火,恐怕會引起禍亂。”
然而除了他們,其餘人并不出聲,他們打量着嬴政,面上驚疑不定,自然也不會開口為嬴政籌謀。
嬴政的目光透過冕旒從下面的人身上掃過,冕旒的縫隙并不大,很影響視線,但是嬴政看得很認真,他心知這妖異之象是沖着他來的。
人心已經亂了。
他必須要渡過這一關,否則就沒有以後了。
呂不韋心下焦急,催促道:“大王……”
“那就有勞仲父了。”嬴政微微颔首,稚嫩的少年音平淡無波,卻帶着初步形成的威嚴莊重,聲音不大,卻讓呂不韋提起來的心下意識松了下來。
“唯。”聽到這個稱呼呂不韋心中一動,他恭敬應下,心中清楚自己是嬴政的仲父,嬴政已經成為秦王,若是被廢,那他的勢力勢必也會動搖。
他們早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而這也正是嬴政的目的,他現在勢單力薄,需要将呂不韋與他捆綁在一起,讓對方在前方為他出力,掃除障礙。
目光從王翦身上掃過,那雙沉靜的黑眸裡透出些許探究來,察覺到他的目光,王翦神色未變,依舊恭敬有禮。
嬴政收回視線,他現在正站在風尖浪口上,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底下的人收入眼底,然後分析他是否能繼續做秦王。
雖然不知道王翦看到了什麼,不過能拉攏到對方,很顯然對他有利。
王翦在秦國軍隊裡威名不小,若是他帶頭,得到軍隊的支持,即便宗室與其餘朝臣不服,也要顧慮一二。
“安撫黔首自是要做,但大王上朝當日遭遇此事,或許也與惹怒上天有關,不若前去祭祀朝拜,以祈求寬恕已罪。”
說話的人是宗室的長老,他撫摸着自己的白羊胡,面色還有些蒼白。
他年紀大了,受不了太多驚吓,可這頭頂似是要墜落的星球便如利劍懸挂在頭頂,不知一日就轟然墜落,将所有人砸的粉身碎骨。
“依臣之見,定然是上天對秦王人選不滿,這才降下此等禍患。”說話的人是之前支持成蝺那一脈的大臣,此時正是天賜良機,若是運作的好,即日便可将嬴政拉下位來。
“臣亦如此認為。”
“臣卻認為那不過是妖邪想要蠱惑人心,讓秦國錯失明君,才這般大費周章。”王翦回憶起剛剛的場景,隻覺當時的嬴政周身散發着金光,那金光劈開妖風,庇佑他坐上王位。
未曾見,正是他坐上王位,這才使得妖風退去,黑雲消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