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起來……殿下鬧起來,麗貝卡看着,不像是會胡攪蠻纏的人啊,倒是另外一位……
潮瞪大眼睛,立刻沖進浴室套上衣裙,浴巾毛巾随手一丢,大步撒開就要往門外闖。
“诶诶……我們不賠償嘛啊——”
再怎麼遲鈍,從對方的稱謂中也能反應過來,他們并不在大人安排好的住所裡,而應該是在麗貝卡的城堡中。
“那些之後再說。”
潮又沖回來一把拎起晖,大門是來不及出了,她已經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金屬鞋跟急促敲打地磚,發出清脆又響亮的聲音。來者必然跟其裝束一樣,個性浮誇又張揚。
嘩啦一聲扯開窗簾,她倒吸一口涼氣,這裡距離地面足足有十來米,倒是右側看得到開闊的露台,大着膽子的話,也不是跳不過去。
才猶豫了十來秒種,白色大門上的翼狀把手就已經開始旋轉了。她不敢停頓,踩着扶手椅推開窗戶,剛登上窗台,房門大開。
她下意識回頭,晨光與微風一同從身後撲上來,将她淹沒,發絲與衣帶獵獵招展。興高采烈的男人以一種心髒被擊中所以不得不用一隻手緊緊捂住的形态大步上前,又唯恐驚擾她停在幾步遠的雕花床位柱邊,伸出另一隻手,眉尖微蹙,神色迷醉。
“美麗的小姐!啊!您知道等待月色的夜莺有多麼焦急,等待日出的赫汐拉花有多麼惆怅。可隻要見到您,無論等待多久,無論是怎樣的不安與憂愁,都是值得的,您是值得一切的。或者說,一切都是為您而存在的。我的恩賜,我的折磨,我無法割舍的溫柔之地。我的……”
我的天呐,你閉嘴吧。
迎光向她舒展身體的男子,即使疲于應對,也不得不承認,索蒙家族的基因真是得天獨厚。有麗貝卡珠玉在前,也有狄恩不甘其後。
落滿肩背的金發有仔細打理過的合适卷度,兩鬓稍稍編織起部分長發,在腦後梳成考究的花結,拜對方一邊吟詠詩歌般的贊歎詞一邊轉了個圈所賜,潮成功确認那别着冠刃狀暗金色發簪的樣式,見所未見,不過倒是很适合做個新娘扮相。這一轉也使得對方及膝的暗紫衣擺花苞般旋開又收攏,内襯上細密的燙銀花紋一閃而過,像是一場墜落在衣角上的星雨,長靴底部的鎏銀飾鍊,則是群星墜落在湖光山色之中所泛起的漣漪。
仔細看去,雪白的襯衫袖口下露出伸展的臂膀,筋絡分明,十指修長,是一雙适合彈琴的手。吟詠時上下活動的喉結與他全身上下的其他肌膚一樣,白皙的像是一片雪原上隆起的小小山丘,讓人禁不住想要撫上去,輕輕點一點,留下自己的印記。比外套還要再深一個度的馬甲掐出健朗的腰線,那兩個小小的起伏,會在必要的時候,成為筆直的松木,成為肅殺的刀刃。
目光最後彙聚于他青橄榄色的雙眼,其中的光影與情愫,熱烈的如同太陽,沉甸甸的,盛滿了濃郁燦爛的豐沛感情。
好看的手,好看的喉結,好看的腰肢,真是可惜,可惜這些完美因子組合上長了這麼個人。
“我仍記得我們在那月夜的約定,可愛的夜莺小姐。您的要求,在任何時候,都是會被放在首位來考慮。雖然這很讓人難為情,但請容我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他潇灑的一揮手,順勢撩起半邊衣擺半跪下去,再将胳膊擡起來,手中捧着不知從哪掏出來的小花球,色彩斑斓,十分喜人。
而男人這一下跪,身後的仆人們全跟着深深鞠躬,嘩啦啦的聲音響成一片,晖已經完全看呆了。
“我要向您求婚,夜莺小姐。當然,您可以用您在我這裡的特權拒絕,但是!”
狄恩壓根沒有給潮說話的機會,一句話連着一句話,後者隻剩下了皺眉退後的選擇可做,還因為人在窗台上退無可退,隻能把眉毛擰成一團毛線。
“你有權拒絕,作為我珍貴的,也是唯一的愛人。但我有充足的信心,并且,我已經做好了博得你歡心的長足準備。”
逆光使得她的表情模糊不清,隻顯得身形聖潔肅穆,如同即将脫離俗世的神女,或是吟頌聖詩的神鳥,振翅欲飛。
“我的任何要求,你都會答應,是嗎?”
“是。我知道你是最善良又通情達理的,我相信你。”
鬼啦,你連我叫什麼都忘記了。
潮很想翻一個白眼,她也的确這麼做過,就算是在王儲面前。
“潮,我相信你。”
他又重複了一遍,也不隻是重複了一遍。
心中猛地一動,她忽然就覺得,就這麼走下來,好像也不錯。
還好那隻不過一瞬間的感受,回過神來她依然會覺得,眼前這個人不管外形有多麼出類拔萃,在内裡,也絕對都是個白天黑夜嗡嗡嗡嗡吵個沒完的蒼蠅。
說不定現在還在期待的搓手手。
“那好,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