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魔女靠星象預知未來,睿智魔女靠紙筆計算未來。有一天,先知魔女和睿智魔女打賭,想要比試一番誰才能夠得出這世界的終末。為了壯大自己的魔力,魔女們紛紛依靠向自己請詢的信徒積蓄力量。居民們的信服,就是她們的力量來源。先知魔女将對星象的觀測有選擇的向各個種族公布,于是種族間矛盾不斷,向她祈願的種族越來越多。睿智魔女意識到,并不能任其發展。”
藍綠色的細碎草葉,在薄紅的酒液中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女人們飽滿而彈軟的嘴唇,也是這樣,光澤誘人。
“于是睿智魔女将計算的能力、邏輯的能力、記憶的能力無私的送給各個種族,希望能夠讓每個種族和平且迅速的發展。但各族更想學習的,是先知魔女無所不能的預知能力,這自然遭到先知魔女的拒絕。心懷不滿的幾個種族聯合起來,發動了戰争。在慈悲魔女的勸告下,雖不滿彼此的理念與做法,先知魔女與睿智魔女還是暫時放下矛盾,同殺戮魔女一起,率領麾下魔神将亂軍全部鎮壓。這場戰争在多個種族的曆史上,被稱為‘魔神戰争’,以此象征各族對魔神意志的代行者,諸魔女的反抗。在蒙爾森的曆史中,它則被稱為‘聖戰’……”
伊卡洛斯的聲音既不昂揚也不低落,仿佛正在講述的,真的不過是一個故事,表情卻耐人尋味。拉開櫃台下的抽屜,其中是整齊碼放的各色玻璃瓶。他從中取出一隻奶黃色的瓶子,旋開來,輕輕彈了彈瓶身。
“在持續了數百年的戰争後,各族元氣大損,世界回歸安定,一切紀錄都被重寫。先知魔女不再有求必應,每個請詢者都必須支付特别的代價,才能獲得模棱兩可的回答。睿智魔女則收回了所有曾賦予其他種族的能力,隻留下了晦澀的文字典籍,也全部封存在遺迹中。若幹年後,這些典籍被蒙爾森當時的貴族,貝内特家的商隊發現後,便被珍藏起來進行了系統性地研究……天中犀不多了……随後,依靠典籍中的技巧,貝内特一族成功竊取了蒙爾森的統治權,并妄想沖破輝月森林與烏拉諾斯山脈,建立縱穿弗拉瑞大陸的蒙爾森帝國。旅者,能拜托您去城外采些天中犀嗎?我需要一些花粉來調酒。”
“唔啊……不要在這裡戛然而止呀!”
“呵呵,後面的故事,您會有機會知道的。”
“我現在就可以強行知道。”
她真是有了底氣漲了膽量,雖說類似于攝神取念亦或是意識領域侵略這種一聽就很高級的本領,暫時跟她沾不上邊,但是開個玩笑應該不過分。
她這人最喜歡做的,就是開玩笑。
男人一愣,卻并未被這蠻不講理的威脅震懾,顯然十分清楚她不過是色厲内荏,但卻十分耐心的慢慢解釋起來。
“因為這杯‘魔女之吻’,配合這個故事,才是她最完整的味道。我不希望為您調制的飲品,有任何瑕疵。”
雖然是小酒館的小酒保,但是還很有工匠精神。但是還是不對,他有工匠精神是他的事,怎麼還要自己鞍前馬後。
“當然,如果您願意代為看店,那麼我很樂意去幹體力活。”
潮還在衡量二者的難易程度,隻見樓上跑下來了一位褐發年輕男子,極快的到了他們面前,穿着粗氣,領口松散。
“卡洛,樓上的客人在争論‘共和前夜’裡的朝暮是帶皮切碎還是去皮切碎,現在已經吵起來了。”
伊卡洛斯凝眉聽過,毫不猶豫的放下了手中酒杯,向兩人垂眸道歉。
“抱歉兩位,我有必要上去處理一下突發情況,請兩位不要驚慌,少安毋躁。”
說罷便轉身匆匆離去,看着男子步履急促的背影,晖不由得好奇的往樓梯口探了探身子。
“真是奇怪,這樣的理由也會吵起來嘛……”
這一點都不奇怪,如果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事物,當然很難容下一點點的指責與謬誤。在意自己的潮不大愛聽從别人對自己大至人生規劃,小至穿着打扮的橫加幹涉,匆忙道别的調酒師,如此執着于手中作品可有可無的點綴,他們又未嘗不是一種人。
“會的。”
“咦?”
回過身子,晖歪着頭,一臉迷惑。
“接受别人的意見,聽從别人的意見,對大多數人來說,并不是那麼容易。”
“喔!對呢,如果他們都很喜歡這裡和這裡的酒,一定會很在意其他人的評價和看法。”
“……”
對于晖的應答,潮不可說不驚訝。看來把對方看作3歲還是有點草率了,或許隻要自己再耐心一點,他還是能夠實現質的飛躍的。
樓上的喧鬧聲驟然大了起來,似乎是有人一錘定音的下了通牒,引起了另一方的不滿,人們議論紛紛各執一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與想法,衆口難調。
這大概就是面前這一牆的酒瓶酒桶,滿滿幾櫃幾抽屜輔料的來源。能夠調制出滿足衆多不同口味來客的飲品,是相當不容易的一件事。想到這裡,她越發好奇那杯未完成的調制酒,所謂“完整的味道”,究竟是怎樣使人驚歎。
“唔……感覺很棘手的樣子,是不是需要很長時間啊,我們還要在這裡等下去嗎?”
“……”她随手拿過櫃台上的記事簿,刷刷留下便簽。“走吧,我們去采一些天中犀回來,你看起來很想聽到故事的結尾。”
“嘿嘿好耶!不愧是您,一下子就知道晖在想什麼了。”
“是嗎?那你想不想學?”
“您願意教我嘛!好棒呀!您太棒啦!晖特别想!特别想學!特别特别特别……想學!”
“好了好了好了……不要吵……”她用力按了按跳躍着的人影毛茸茸的小腦袋瓜,随口應下。“等你能用魔法解開我的辮子再說。”
推開酒館大門,暮色四合。沁涼的夜風撲面而來,大約正是入夏之前的最後一抹涼爽。
“啊,不是說喜歡這個的嘛……”小男孩背着手漂浮,誤以為對方當時隻是為了哄自己開心,不免有些低落。
“喜歡,但是我想洗頭。”餘光掃過他沮喪的臉,潮開始辨認昨夜那棵天中犀的方向。“洗好了,你再重新去編。”
“喔噢!好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