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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周莊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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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來到她的牆外徹夜守候,仿佛隔了一堵牆的她依然在他身邊,好似下刻就可以看見她向他跑來。他想,她知道的,隻是不再出來見他,就像那時候長白山的自己。

‘他回來了。’

‘我回來了。’

有些事無法訴之于口,他嘴笨。可是,他也想再靠近,

當在墓下偶遇,她也隻是點頭而過,禮貌而疏離;卻對吳邪和胖子一如既往,滿眼的親昵和信任。他隻能面對她的背影,徘徊在附近。那專屬于他的草莓牛奶再也沒有從她的手邊出現過。

她,從此轉過身去不再看向自己。

在那次聽雷下墓的遇險,危險之際她答應了解語臣的求婚。他能感到‘那個他’的眼睛那刻的瑟縮,失去色彩般,紊亂的呼吸。他看到‘他’,目光無法控制毫不避諱地黏在她身上,袖子裡的手青筋繃起。心口壓抑隐藏的話隻要她一個眼神他就……可是,直到離開,她也沒有再回頭看他。吳邪和胖子擔心的眼神不停地落在他身上。雷雨中,‘他’固執地目送帶走她和他的車,‘張起靈’仿佛一根木頭般,久久沒有動彈。他不知道,他的身影充斥着悲傷和孤寂,頹廢而無力。黑色兜帽下的臉上誰也分不清那上面的是雨還是淚。可是,你見過張起靈哭嗎?

‘那時候的你是不是也這麼痛?’

他看她戴上戒指,看她穿上婚紗,變成别人口中的解夫人。那個男人擁有了她。明明對自己說,隻要她幸福就好,可當她的笑從此不再屬于自己的時候,她的一切與他無關時,

“靈犀,我難受了。你知道嗎?”

塵埃落定,枷鎖釋身,仿佛他也可以手捧一縷陽光,似乎我能再守着你直到破鏡重圓,可以學着如普通男人般守着你,一直到你會回頭看我的那天,可是……

張起靈不流淚,可是當他放任自己沉浸在黑暗中的時候,眼睛酸澀的無法控制。她走了,真的走了。以後自己連躲在她屋外守着她,從身後凝望的資格都沒有,胸口曾經被填滿的那裡被挖空了一片。張起靈的自制能力毋庸置疑,可是生生挖離的眷戀,比任何一次墓下受得傷都痛。他不願割舍,不願那傷口愈合。因為,那是他曾經擁有過的證明。那些兩人的曾經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記憶深處,獨自在黑暗中一遍遍回味。即使她轉身離去,他也從不覺得是她的錯,是自己。

秀秀那個姑娘有天對吳邪說,其實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愛一個人很簡單。‘如果’兩個字是最好的答案。你會忍不住一直想‘如果’,‘如果那時候我沒有,會不會……;如果那時候我對她說,我們會不會……’‘如果我走了,你會不會挂念我?’

如果……

她說的‘家’他再也回不去了。

她曾說會陪自己好久好久的,兩人會一直牽着手,是自己讓她走的,自己先轉身離開的。現在自己忘不了了,也有了吳邪和胖子這樣的朋友,她說‘她放心了’。

放心什麼?!

“小哥,你也後悔了吧。”胖子那天喝醉酒對他說,“咱是過命的哥們,你幹啥胖子我都廢話不說一句,但是對妹子,我,胖哥心疼。愛就愛嘛,把心掏出來給她就好。忍個屁啊,有什麼說出來啊~什麼更好,妹子她缺啥,人美,聰明,有錢。她要的才是最好的!她真的很努力,你知道嗎?!!十年嘛,她等得起。你回來後,把她當寶貝一樣寵就好啊~你怎麼舍得把她推開,讓給别人…她現在離我們有多遠。你啊,是神~~ 真偉大,謙讓。你真棒。她哭了多少回你知道嗎?她一個人發呆的樣子我們看了多心疼啊!她說是你不要她了。”

胖子被吳邪捂住了嘴,可是自己也知道,他是真的這麼想。吳邪也拍拍他的肩膀,“小哥,既然你們已經是過去了,那就讓她過去吧。”

讓她,過去嗎?

‘張起靈’躲了起來,隻有那張他一直帶在身上的合照——她就這樣拉着自己的手環住她自己,用力握住卻又怕弄皺。“我要的。”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六十幾年,解語臣走了。他總是在吳邪和胖子的隻言片語中捕捉她的近況,她還是那麼溫柔,還是那麼古靈精怪又聰明,還是……再過了百年,吳邪和胖子走了。她紅着眼送走兩人,然後就走了。

她就這麼一個人,做研究,旅遊,偶爾暗地裡幫幫一些需要的人。依舊年輕,絕麗,一如初見,讓那麼多人神往。可,她總是一個人,似乎一個人她也很好,隻是,他不想看見她總是一個人發呆的背影。

很久之前,她就已經詐死退出公衆的視野,隐居山野,好像在研究什麼。多少次的相遇,她都是點頭就錯身而過。每一次自己都沒有力氣擡起那隻想牽她的手。悄悄守在她的屋外,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是她發現了自己的奢望嗎?所以,無論有沒那個人,自己兩個人都不會再有關系嗎?從自己轉身的那時候開始就不會再有關系了,不是嗎?

那,為什麼自己要說更好呢?接下來的百年歲月,他總會習慣地尋找那個方向…

那個在不遠處的她…

好像有人說過,人在最初不可以遇到太燦爛美好的人,那個驚豔了你的歲月的人。因為将來你不會再看見其他的風景,終身遺憾那愛而不得。隻是自己卻是錯放她的手。世間生靈,來來往往,而我總能一眼找到碌碌蒼生中的你。

更好是什麼?他最好的風景一直在遠處。

當看到她拿出那塊黑石頭在青銅門前打開那道光的時候,‘他’就站在她的後面,聽到‘他’喊出好久沒叫卻總在心間繞的名字,“靈犀,”又是那種感覺,像有一隻手狠狠地拽緊他的心髒的感覺。看‘他’擡起那隻手伸向前方的她,“不要走…”

而她隻是駐足片刻,依舊沒有回頭,“張起靈,保重。你會找到更好的。”便頭也不回地走入了那道光。

那隻永遠穩如磐石的手輕輕在顫抖。他與這個世界的關聯真的斷開了。

青銅門,束縛了他的前半生,如今又帶走了後半生的‘她’。張起靈靜靜地站着,曾經黑暗中執手前行的溫馨如今隻餘蒼白。那時青銅門外遍地的草莓牛奶,角落裡隻言片語的等待驅逐了他從黑暗中出來的沉重和凄涼,如今……‘離開的時候是要說‘再見’的’,可是你隻說了‘保重’。

時間還在繼續地流逝,不知道多少年。他的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是他曾經以為‘足夠’的平靜,隻是他不願再接納其他的人。這個世界他最想要聯系的已經離開他的世界。

愛情,友情他都擁有過,此生不算白來吧……過往一幕幕地在眼前過去,四人一起的快樂時光,她奔向他時的笑臉,還有她哭泣的眼淚。他能感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外面的世界一直在變,沒有了他們和她,他依舊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旁觀一切。他一遍遍走過他們曾經走過的地方,萬裡雪山,浩渺雨林,漫天黃沙;也在霓虹絢麗的城市經過。人聲鼎沸,來來往往。他沒有尋找過。張起靈不需要替代品。

有你們,曾經太短;沒有了你,餘生太長。

她給的磁震真好,總是在天授來臨時準确得發揮作用。那種記憶回籠的時刻,他們回來的畫面是他最珍貴的懷念。來到他們最初相遇的七星魯王宮,他依然記得那天清晨樹下的女孩。

那棵九頭蛇柏也還在,忽然他感應到樹中心的氣息。有片葉子輕輕的懸浮在樹洞中,是她身上自己曾親吻過的那片樹葉,散發着清甜的香味,她的味道。

‘她也曾回來過……’

張起靈靠坐在這個未曾被人發掘的樹洞内,透過這藤葉仿佛能看到‘他的女孩’。他好久好久沒有見她了,多少年了,胸口口袋裡的那張照片也被自己摩搓得看不出她的樣子。

原來,沒有她,餘生真的太長了。

他,他想她了。‘你好嗎?’

他想告訴她,他不想要她找更好的,他也不要更好的,隻要是你就好。别找更好的,因為,我就在這裡,想和你一直有關系。

原來有個人值得等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果那個時候,

“等我”……

他的呼吸漸漸慢了下來,停止。他沒法再看到,他停止呼吸的那刻,那片葉子也凋謝了。有個身影若隐若現悲傷地凝視着他。

享年653…

張起靈沉默地看完了‘他’的一生。

“小哥,小哥,你醒醒。”耳邊是魂牽夢繞的聲音,多久沒聽到她叫他的聲音了。

“小哥~醒醒~”

張起靈猛得睜開眼,盯着眼前的人,鮮活的顔色,嘟囔着嘴巴,“小哥,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緊。”

張起靈低頭看到她手腕上的紅印,有些紅了。

沒有放開,大拇指輕輕地摩挲那肌膚,

“好啦,沒事。你肯定是做噩夢了,對不對?”靈犀擡起另一隻手幫他擦去額頭的汗,低頭親親他的耳朵,“你都出汗了,是害怕嗎?不應啊,你會有害怕的東西嗎?”

張起靈黝黑深邃的雙眼似乎想将眼前的人吸進去般,看她依舊言笑妍妍,滿眼的關心,手上微微用力人就跌落在他懷裡,低頭就吻了上去。

喘息間,“小哥,你怎麼了?”

回應她的是一件件掉落在地的衣服,和滿室旖旎。

吳邪和胖子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得便是隻穿着長褲的張起靈。“出去!”

兩人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思考,兩條腿已經完成了指令站在院子中,面面相觑。“小哥這是化身為禽獸了嗎?”胖子喃喃,

“難道是有麒麟血脈覺醒,所以獸性大發了?”吳邪憋着口氣吐出自己的猜測。

“可是妹子好像用了能力正虛弱着,會不會……”

“胖子,小哥是什麼人?他又不是你。肯定是有什麼情況。”吳邪沒好氣地說,暗自唾棄自己被胖子帶偏的有色思想。“小哥怎麼可能會那樣。”

“噢,也是。是胖子我腦子糊了。”胖子也覺得自己想多了,想想張起靈的冷酷勁兒和低情商,但是又想想平時他對靈犀的态度,男人的那事兒,又有點不确定了,“可是小哥對妹子……”

“好了,我們等會兒回來。再看看山上有什麼情況。”說着兩人掉頭朝山上走去。

裡邊的靈犀也是暈乎乎的,可是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異樣。準備好熱水回來的張起靈坐在床沿上,垂眸看着醒來的她。

歎了口氣,‘為什麼是這樣的眼神?’,

靈犀跪坐起來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枕在他的脖頸上,鼻子蹭蹭他的耳朵臉頰,“小哥,我在這裡。别怕! ”

“你在?!”張起靈清冽的嗓音帶着某種氣息。

“嗯。當然,如果我不要你的話,”靈犀想了想,疑惑他身體一瞬間的繃緊,“肯定是你給我帶綠帽子了!”

‘綠帽子?!’

“但是嘛,我會把你揣在口袋裡,走哪兒帶哪兒,免得你走丢被人撿去了,被人有機可趁。”靈犀把玩着他的碎發,傻傻地想象,又撓撓他的耳朵,“你是我的。”

“好。”他淡淡地應。

“咳…”靈犀感覺自己應該在哪裡聽過這話的,不過,“小哥你學壞了~”

說着湊近他耳朵,“大色狼!”壞心眼地輕咬他的耳朵。

不意外看到他碎發下的耳根變紅了。

“啊!!”被一把扛起來往洗浴室走去的靈犀……

‘我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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