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關節都設計得精密無比,既保證了動作的靈活性,又讓力量的傳遞更加精準。護腕的重量主要分布在前臂部分,避免了對手指或手腕的額外負擔。内側襯着柔軟的皮革,不僅提升了佩戴的舒适感,還能保護皮膚不受金屬摩擦的傷害。
“沒錯,就是它!”安瑟的眼睛一亮,聲音中透着掩飾不住的興奮。她快步走到維格身邊,從他手裡接過護腕,拿出一件小巧的儀器,在每一塊黑矽晶上輕輕點了一下。
随着儀器的觸碰,護腕内部的機械突然啟動了。細密的金屬骨架仿佛活了一般,五根指節依次彎曲,精準地完成了一個抓取動作。
“它能精準地感應到魔源波動,随即作出相應的動作。“安瑟勾起唇角,語帶驕傲。
維格被這堪稱魔術的效果震撼到。他饒有興趣地試探,使用自己的冰雪魔法為這幾塊黑矽晶注入魔力,觀察護腕的反應。
每一次将魔力注入到不同組合的黑矽晶中時,護腕都會做出不同的動作,從握緊的拳頭到靈巧的撫摸,動作精确可靠。
維格興緻漸消,将視線從護腕移到安瑟的臉上。這一次,他的目光多了一絲探究和不解,開口問道:“軍情局為什麼會支持你做這種東西?這玩意兒在戰場上有什麼用?”
這問題并不奇怪。這個小巧的裝置雖精妙絕倫,卻難以量産,而且還需要佩戴者具備魔力才能操作。從功能上看,它更像是為輔助右手做出精确穩定的動作,而非增強士兵的戰鬥力或殺傷力。
安瑟顯得有些窘迫,低下頭撓了撓頭發,輕聲說道:“這其實是我自己的主意……為了約利安的生日。”
約利安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可她呢?除了接受,幾乎什麼都沒為對方做過。約利安送她的生日禮物是昂貴的駿馬,而她買不起同等價值的回禮,也不想用約利安給的錢再為她購置些什麼。于是,安瑟決定用實驗中剩下的邊角料,親手制作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
“我想……這樣的話,我們以後就能一起去月輪湖爬山了。”安瑟擡起頭,眼神裡帶着些許期待。
維格沉默片刻,将護腕輕輕放回工作台,笃定道:“她會喜歡的,相信我,她會愛上它。你真是個天才發明家!”
天才嗎?安瑟低下頭,指尖在桌面上輕輕劃過,心裡卻并不确定。
沒人造出這種裝置,不是因為他們無法做到,而是因為沒人意識到,手臂重傷後的後遺症是個值得解決的問題。這和聰明無關。
安瑟的思緒漸漸飄遠。她開始懷疑,支撐起她所謂“能力”的,是天賦,還是特權?
畢竟,她從來不用花時間做飯,也不用打掃房間。學院的食堂每天準時供應三餐,宿舍的清潔女工會定期打掃她的房間。她唯一需要做的家務,不過是洗幾件軍裝。而這些節省下來的時間,全都被她投入到學習和實驗中去了。
在珍珠灣時,她的生活甚至更加輕松。亞絲翠會每天為她準備好合身的衣物,甚至親手縫制貼身的内衣與襯衫。她從未為生活瑣事分過心。
她能在風河谷的酒館裡擊敗當地領主的小兒子,有多少是靠自己的勇猛,又有多少得益于維格的嚴格訓練?維格外号“帝國之刃”,是薩維納最緻命的戰士之一。
人們常常稱贊她的字迹優美,但又有多少人能被凱蒂亞女士親自教導拼寫?她可是負責謄寫皇帝所有聖旨的首席女官!
至于皇帝……她甚至被允許直呼陛下的昵稱‘菲爾’。
她擁有太多的資源。
她沒有不成功的理由。
她從未像她試圖幫助的那些女性工人一樣,真正經曆過困境。那些女性工人必須一邊拼命在工廠裡謀生,一邊照顧家庭,因為她們的丈夫或父親正在前線浴血奮戰。
她們大多不識字,更無從談起接觸技術或閱讀圖書。她們誤以為魔源動力學是貴族的專屬領域,必須擁有魔力才配得上這門學問。而事實是,黑矽晶的加工根本不需要任何魔力。
想到這些,安瑟的心裡湧上一陣酸澀。
她對維格的贊譽感到難以接受,卻也不便直言,隻是裝作輕松地轉移了話題,問道:“你不是說想安靜地聊聊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維格?”
安瑟的聲音輕快,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那雙眼睛深處,卻藏着一抹難以察覺的掙紮與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