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突然感覺,側邊似乎擠進來一個人。
面前的大熒幕播放的正是夜晚的場景,周圍暗沉沉的也什麼也看不清。
傅淮以為剛剛出去上廁所的人要進來,側身避開了一些。
等了一會兒,邊上那人依舊站着沒走。
傅淮皺了皺眉,擡眼一看。
此時電影的場景已經變換成了大白天,光線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傅淮這才看清,突然出現在他旁邊的這個人,竟然是舒許。
“你們看電影怎麼也不叫我啊?”
舒許開口,嗔怪地說了一句。
随後,看着坐在傅淮旁邊的周閱,舒許伸手在他肩上輕輕一推,示意他坐過去一個位置,把傅淮旁邊的位置空出來給自己。
周閱正往嘴裡送爆米花的手霎時頓住,他半張着嘴,愣愣地轉頭,想要看看傅淮的意思。
這時,“嗡——”的一聲。
傅淮手裡的手機猝然亮了起來,在黑暗的電影院中格外刺眼。
上面,是黎書發來的消息:“我到了,你在哪個廳?”
傅淮一驚,手忙腳亂地捏着手機,一伸手就要把直直擠過來的舒許往外推去。
正要回複消息,傅淮已經聽到,邊上走道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黎書來了。
舒許被傅淮推地往後一步。
他踉跄着穩住身形,正好和拎着保溫袋前來的黎書臉對臉地打了個照面。
在這裡看見舒尋,黎書隻一愣,沒說什麼,伸手把阿姨仔細裝好的保溫袋遞給傅淮。
舒許瞪眼看着黎書手裡的保溫袋,他今天什麼也沒給傅淮帶,倒是突然感覺有些局促。
空氣沉寂了幾秒,就連電影此刻也寂靜無聲。
黑暗中,傅淮也看不到此時黎書的臉色。
他沒敢對視,迅速接過舉在他面前的保溫袋。
動作太過匆忙,黑暗中,黎書握着保溫袋的指尖輕輕劃過傅淮的手掌。
似是一股輕柔的酥麻感,異樣劃過了半邊身體。
傅淮頓時像被燙到一般,拽過袋子猛一縮手。
黑暗中黎書也沒大看清,不小心碰到了傅淮。
他也沒料到傅淮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大概是不想在朋友面前和他有什麼接觸?
再加上他的小青梅舒許也在。
黎書自覺退開一步,又忍不住在心裡歎氣,也不知道生日宴會的事,傅淮會不會答應。
他要是不答應的話,那估計就隻能去找老爺子幫忙了。
接過保溫袋,傅淮眼睜睜看着黎書後退了一大步,像是躲瘟疫一樣遠離,而舒許卻又觍着臉走近了一大步。
他不滿地皺了皺眉,正要說什麼,就聽黎書開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傅淮猛地站起身來:“我和你一起。”
随後,在身後周閱幾人震驚的目光中,跟着黎書走了出去。
路上傅淮懶得打開保溫袋來喝湯。
這麼拎來拎去走一趟,湯最終還是在家裡喝的。
傅淮喝湯的時候,黎書也沒走遠,就坐在旁邊,側身看着他喝。
傅淮喝着喝着,心情又突然好了起來。
黎書擡眼看他。
也不知道傅淮現在在想些什麼,看着似乎心情不錯,而且罕見地沒有挑剔,把碗裡的湯全都喝完了。
黎書轉頭看向他,準備和傅淮談談他生日宴會的事情。
他坐在這裡耐心地等他喝完,就是為了這個生日宴。
黎書說完,傅淮擡眼盯住了他。
果然是要上位。
傅淮這麼想着。
在傅淮的記憶了,他那不靠譜的爹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出國了,但會很偶爾地趁着老爺子不在回來一趟,參加個宴會什麼的。
他的父母本來就是沒什麼感情的聯姻,這幾年在國外過得也很開放,宴會上,他爸帶着新的女人過去,他媽也同樣帶男人,兩邊各自的新人,争着都要上位。
然而沒多久,就被聞訊匆忙趕來的老爺子給趕出去了。
一起出席這樣重要的宴會,就是認定了對方的說法。
雖然在他們這個圈子内,這個新人沒幾年大概也得換。
但怎麼說也算是一種肯定。
黎書也想要上位?
不過想想,黎書似乎挺喜歡他的,大晚上還專門給他送湯過來,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也很正常。
傅淮突然想到,當年老爺子嫌丢人他爸他媽各自帶着新人去宴會上過于丢人,把他們都趕了出去。
但黎書竟然是老爺子親自挑的人,傅淮忍不住擡頭看了黎書一眼,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是哪一點被老爺子給看上了。
黎書說完後,見傅淮突然沉默,黎書以為他不願意。
可能是生日宴他的小青梅要去,所以不讓自己去?
算了,就當他今天白跑一趟。
黎書不再看他,正要低頭拿手機找傅老爺子。
傅淮還是沒想通,這個天天管着他壓迫他的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老爺子什麼都站在他那一邊。
再次看向黎書的時候,傅淮發現他正垂着眼,睫毛長長地從眼睑垂下,白得有些透的皮膚微微泛紅,表情不是很輕松的樣子。
不會是要哭吧?
他也沒說不讓他去啊!
“可以。”傅淮沉吟着開口。
聞言,黎書擡頭,目光似是有些驚訝。
“但是——”
然而,傅淮緊接着又開了口。
黎書擡眼看向了他。
就在他以為,傅淮要提出什麼難以接受的要求時,卻突然他說:“——你得跟我一起設置緊急聯系人。”
“緊急聯系人?”黎書疑惑地問道。
“嗯。”傅淮迅速拿出手機,用之前周閱教他的方法,打開各個軟件,把兩人的電話号碼都輸了進去。
“行。”
黎書點頭。
但他不太明白傅淮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做,又擡眼朝他看去。
傅淮被他盯得有些臉熱,偏開頭去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聲音強調般開口說道:“我可不是要跟你玩什麼小情侶的把戲啊,我隻是,隻是……”
還沒“隻是”出來,就聽到黎書突然開了口:“你生日宴,我能再帶個人一起嗎?”
“誰?”傅淮頓時把剛剛的“隻是”抛在了腦海,瞪大眼睛警惕道,“是不是你之前那什麼狗屁學長?”
“嗯?”黎書也不知道他說的狗屁學長到底是誰,但他也沒太在意,解釋說道,“不是,是我哥哥。”
“你哥哥?”
對,黎家好像是有那麼個比黎書大一些的哥哥,傅淮以前聽說過,但沒怎麼見過。
“行行行,去去去。”
怕他又和那什麼狗屁學長又什麼牽扯,傅淮趕忙點頭,不再繼續問下去了。
見他同樣,黎書頓時松了一口氣,轉頭往裡屋走去。
這就走了?
傅淮愣愣地看向黎書離開的背影。
他答應了和他一起去,黎書不應該高興,然後留下來和他……
和他幹什麼呢?傅淮一時也不清楚。
不對,總得要說點好話感謝一下他吧!
怎麼一下就跑沒影了?
喝完湯後,阿姨從桌上端了碗正要去廚房洗。
“他人呢?”傅淮轉頭問了阿姨一句,“跑這麼快去哪兒了?”
“好像是往那邊走的,可能在書房?”阿姨說道。
書房?
傅淮也發現了,黎書最近似乎總是在書房搗鼓,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難道是在密謀着什麼壓迫他的新方法?
而且,傅淮還發現,搬進别墅這麼久以來,家裡面全是他自己随手放的遊戲機,搜羅來的拼圖模型,東一個西一個放了就忘的杯子。
而黎書的痕迹,在這個家裡卻很難察覺。
黎書的私人用品不多,大多是一些書籍資料,全都擺放在書房,整齊地堆疊在那裡。
他這是要幹什麼,不會真要偷偷整理東西搬走吧?
傅淮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大步朝着書房走去。
累了一整天,大晚上又跑出去一趟,黎書伸了個懶腰,走進浴室去準備舒舒服服洗個澡。
洗完澡出來,正要好好休息,他眼角的餘光,卻看見書房的燈似乎亮着。
他之前出來的時候忘記關燈了嗎?
應該不會的,大概是實驗室裡待久了的緣故,黎書事事追究細緻,不會有這種粗心的時候。
他猝然轉頭,視線盯住了走廊那一頭的書房。
黎書遠遠看到,書房裡傅淮的背影,似乎正低着頭,在櫃子邊翻找着什麼。
黎書心頭一跳,當即大步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