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同學們根據分組采集标本,有一點記住,千萬不要走太遠也不要去危險的地方,一個小時後,大家在這裡集合回營地。”
學生們參差不齊的應好。
宋可玲沒聽見老師說的話。
她遠遠墜在班級隊伍的尾部,維持勉強不掉隊的狀态,是同學接力般口耳相傳,傳到她這邊喊了兩三聲,她才在拍下照片後應聲說知道了。
這次野外實習地點在學台市,坐了六七個小時動車。
學台市有着獨特的地理環境和濕潤氣候,山上的動植物種類極多又極罕見。
這使得宋可玲忙得很。
但她的忙,不是其他同學們興沖沖圍看的蝶啊蛾啊、以及老師翻小溪石頭找出的渦蟲上面。
她看的拍的,大多是稀奇的平時不常見(當然考試也不會考到)的昆蟲植物。
幾條微信陸續彈出,是小組裡問她位置。
宋可玲回複了幾個字。
一會兒後,幾位小組成員一路從隊伍的前排找到末尾的宋可玲。
“可玲!可玲!”
宋可玲雙指放大照片,觀察剛剛手機拍下來的白色小七星瓢蟲。
聞聲轉頭看去。
因為要上山,宋可玲穿了一雙舒适的品牌運動鞋和一套淺色運動服,及肩的長發幹淨利落地紮高,露出纖長的脖頸和漂亮的鎖骨。
她的膚色很白,雙眼似桃花花瓣,鼻梁挺俏,嘴唇微薄,臉型既不偏圓也不偏尖。
雖然素顔,但看着就是很矜貴很高級的一張臉。
别人爬山到這,不是大口喘氣,就是滿面通紅。
她不一樣,像散步一樣,神色平靜氣息平穩,這會兒背着包站在山路邊一塊巨石旁,沒做什麼大表情,就像聚光燈下等待按下快門的模特。
走在最前面的組長朱彩霞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感歎,這人高考時真沒填錯志願嗎,不去電影學院可惜了。
壓下不着調的心思,她很快帶着成員跑到宋可玲面前,平複有些喘的氣息,再問:“在哪?”
宋可玲擡手指了個方向,“那邊。”
剛剛看到很多鳳蝶和環蝶,夠這些人捉了。
“真的嗎?那趕緊的!”朱彩霞立刻興沖沖指揮着小組裡拿着捕網的組員,“走走走!别讓人搶了!”
相比于上山時的崎岖,這裡地勢相對平坦很多。
低矮的雜草茂密,參天的樹木葳蕤,一派人迹罕至的深山景象。
先前蜿蜒長龍般的隊伍已經以小組為單位各自散開。
五顔六色,一簇一簇的。
有同學說:“可千萬别遇到蛇啊。”
“蛇沒什麼好怕的,你别主動招惹它,它們發現我們躲都來不及呢。”
“就是就是。”
宋可玲跟上朱彩霞幾人去的方向,走得還是不緊不慢。
朱彩霞拿着三角紙袋和透管,一會兒催這個,一會兒催那個,再回頭看看宋可玲。
嗯,人沒丢就行!
她不催宋可玲,因為宋可玲跟她們可不一樣,說天才都不為過,才大二,就已經在跟導師團隊做課題研究了。
人家都正兒八經搞科研了,而她們還在捉蝴蝶。
簡直降維打擊!
組裡分到這麼一尊大佛,朱彩霞完全沒指着她來幹事,事實上,供着讓她們拜一拜,保佑自己逢考必過期末不挂科,就已經很物盡其用了!!
宋可玲有帶相機,但沒派上用場。
一路上看到的物種稀罕,但她在圖鑒或者名錄上大多都看到過,事實上,她希望能找到跟自己課題研究相關的物種:尖吻蝮。
但運氣顯然不太好,别說蝮蛇,連一條小蛇都沒看見。
四處傳來叽叽喳喳的說話聲,大家都在努力的完成作業。
宋可玲聽着聲音,隻在周邊拍照,不脫離團隊的活動範圍,以免落單遇到危險或者發生意外。
一截枯朽的腐木下,宋可玲看見了一簇土灰色的菌子。
菌子種類繁多,色彩各異,她叫不出名字,不過拇指大小的子實體圓潤飽滿,如同七星魚一樣的花色,造型看起來挺奇特。
宋可玲蹲下找角度拍攝,忽然鼻子輕皺了一下,靈敏的在腐朽的味道裡聞到了一股淡腥味。
她側眸循着看去。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的很快。
朱彩霞一行人已經超額完成任務,正好微信群裡老師艾特全體,通知大家集合。
她帶着組員返回,再對遠處站着的宋可玲喊:“可玲,回去了!老師讓集合了!”
一邊喊着,她一邊往宋可玲那邊走,鼻尖帶着汗,興沖沖地說:“托了你的福,那邊真的超多蝴蝶,還有大撲棱蛾子!”
宋可玲沒聽見,山林間的風聲人聲全從耳邊迅速褪去消失,她專注看着的,隻有眼前被落石壓住的精緻又獨特到不可思議的小白蛇。
小白蛇體型很小,應該是幼體,隻有食指粗細。
可能受傷不久,還在不斷掙紮扭動,但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靠近,立刻警覺地豎立,偏圓的小腦袋,一雙剔透的赤紅豎瞳看過來。
朱彩霞已經走到宋可玲後方,好奇地問:“你在拍什麼?要集合了。”
宋可玲:“沒拍。”
另兩個組員也一起走過來,其中一個是高個的男生,他看見了什麼,一聲“卧槽”打住了腳步,“那是蛇嗎?什麼蛇?!”
朱彩霞大驚,差點原地跳起來,“蛇?哪裡有蛇,哪裡?!”
宋可玲回答男生說我也不太确定,然後繼續看着小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