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音在渡仙城逛蕩了一個多時辰,才找着一個認識的地兒——陳劭所提的空行樓,正坐落在渡仙城最繁華的地段。
往南走是四方街,往北則是演武場。
各仙門世家聚集于此,因此守衛也極為嚴密。
璧音用丹藥換了銀錢和靈石,要了樓裡最好的房間。
安頓好之後,她立刻用傳音玉給歲喜回消息報了平安。
陳劭說的戲場此刻恰好開演,因為剛入渡仙城,她沒看過前面的折子,所以對這場戲的興緻不高,隻是在空行樓裡找了個風景好的位子坐下,然後叫了特色的菜點,一個人安心吃着。
樓中往來仙門弟子衆多,其中不乏身着平雲宗校服的弟子,璧音目光時不時被他們吸引,在看清楚他們的模樣後,又假裝無事收回。
但即便眼睛不去看他們,耳朵也止不住去偷聽,等她吃完,渡仙城裡近兩日的八卦已經被她知道了個七七八八,之如:誰家養的狗和某宗門弟子養的靈寵打起來了,最後狗打赢了,宗門弟子不僅沒生氣,還花重金将狗買走,當靈寵培養。
又有誰家孩子天賦卓絕,還沒等宗門大比,就已經被仙門仙長挑走,成了親傳弟子。
還有某宗與某門聯姻,順便要在兩派搞聯誼,以此促進兩派關系。
各種新奇的事情應有盡有,但聽了這麼多,璧音心裡仍是提不起勁——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麼,隻是聽完一件八卦,内心覺得稀奇之餘,總覺得空蕩蕩的,似乎是覺得太寂寥了。
吃完飯,她獨身一人登上空行樓第十八層,極目遠眺,試圖吹風使自己的心靜下來。
與空行樓遙遙相對的是九甯山——平雲宗所在之處。
從山腳到山頂都是平雲宗的地盤,夜晚多霧,透過薄霧能看見平雲宗山門前懸挂着的月靈籠——如長龍一般,在霧中若隐若現。
璧音趴在窗邊,深深呼吸一口,而後便聽見旁邊之人議論道:“還有三天宗門大選就要報名了,可惜和升殿考撞了,不然我還想去湊湊熱鬧。”
“考試要考兩天,報名三天,最後一天得空,我們再去看看,我叫人改了咱們宗的衣服,等考完試,穿着新衣服去溜場子,到時給我們宗長臉,别人見了肯定搶着報我們平雲宗!”
“拉倒吧,你以為你換身衣服就能成我們宗的門面了?‘天下第一宗’的名聲在外,旁人都是擠破了頭要進我們宗,哪裡要你去抛頭露面。”
另有人問:“你說正陽堂的那位沈師兄今年能不能升殿成功?他都在禦修殿讀了六年了,今年要是再考不上思明殿,就要在禦修殿讀第七年第八年了,一個低級修行殿讀八年……他可真是個人才。”
璧音豎起耳朵,假裝不經意向他們靠去。
“我猜考不上。”
“為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他那哪裡是考不上,他是根本不想考,隻想待在禦修殿睡覺罷了。”
“為什麼?”
“禦修殿課業輕松啊,哪比他們天修殿,十天就要考一次試。”
“說得也是。”
禦修殿升思明殿最簡單,隻要上課認真聽了,怎麼可能考不過。
“唉,他倒是自在,什麼都不管,我也想每天睡覺,可我爹娘不讓,他們還指望我哪天混一個長老親傳弟子回去給他們長臉呢!”
有人笑問:“你爹娘想讓你拜入哪位長老門下?”
那人歎氣:“楚司殿。”
衆人驚呼:“那你完了,楚司殿不收徒!”
“是啊,咱們宗各堂主司殿,收徒的沒幾個,要我做他們的親傳弟子,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想罵人,但又不知道該罵誰。
璧音默默摳着窗戶上翹起來的木刺,又聽見他們說:“你說今年宗門大選,有人能進正陽堂嗎?”
“應該。”
“可能。”
“肯定有。”
“為什麼?”
那人冷笑:“上一屆選進來的那兩個水平不就一般,如今一輩不比一輩,進正陽堂的要求也低了不少,誰知道以後是不是有手就能進。”
“話倒也不能這麼說。”有人弱弱開口,“你這話好像在罵我們這些沒進正陽堂的人……”
嘲諷的那人于是閉了嘴。
璧音這時從無人在意的角落走出,那些人這才發現她的存在,衆人面色皆驚,有人開口喚道:“姑娘!”
璧音駐步,回頭問:“何事?”
說話的那人捂嘴,慌忙搖頭:“沒什麼事,打擾了。”
璧音收回視線,淡定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