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谌:“?”
等父母二人再回來看到謝谌嚴肅的坐在沙發上,謝禾臻打量屋内,确保沒有其他人,便問:“這個女omega也不滿意嗎?”
“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又給我安排相親?”
“這不是怕你拒絕嘛……”許随說。
“怕我拒絕就硬塞給我?”
“這個呢?有想法了嗎?”謝禾臻問。
謝谌聽懂意指面色煞白,“别再和我說這個了,我……”他話沒說完就又跑到廁所嘔吐。
夫婦二人面面相觑,隻當兒子因為生理障礙有了心裡創傷,殊不知情況更甚。
曆經近一個月折磨後,在這裡,他被拉回正常生活,卻無法再像正常人生活,明明親戚隻是像往時那樣給他灌輸過來人經驗,他卻無法接納,就連今日父母的言行,他也不能理解。
夜間,謝谌盯着一桌子飯菜還是沒有胃口,油光锃亮,像皮膚的汗,像眼角的淚,像嘴周的水,像腰腹的……好惡心。
謝谌廢然咀嚼着白飯,倏忽,面前被掇了一瓶酒,一看,還是度數極高的那種,他聽到父親說:“今天咱父子倆好好喝一杯。”
謝禾臻平常可不敢敞開肚子喝,仗着許随今晚不回家才肆無忌憚,并撺掇謝谌一起,順帶利用酒精填補謝谌自尊上的坑。
謝谌壓根不清楚父親一箭雙雕的想法,實際上,他做事很少思考自尊這個抽象的東西,所以活到現在也是應該的。
夜色入深,烈酒見底,父子二人紛紛倒下趴桌,陷入沉睡。
謝谌是被喉嚨喚醒的,燒灼般的疼痛将身體水分消耗,他極度口渴,睜眼想要找水。
他剛從床上坐起身,就凝固不動了。
腦子被驚醒。
不着寸縷本該沒什麼值得納罕的,但異物入侵帶來的難受由下往上傳遞到大腦轉化成信息,隻是宿醉後的他一時間消化不了這個現象,隻能低頭用眼睛求證,看到床單上的水漬,謝谌還是不可置信,又摸了自己一把,他看着手指上的透明液,霎時淩遽萬分。
這不是單純的流水。因為那種脹痛感他在前不久才體驗過,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遭遇了什麼。
隻是這次不再是周言晁,而是……
謝谌機械地轉頭,看到沉睡的謝禾臻。
和自己的……
他捂嘴下床,腿軟栽倒,倉惶狼狽地用手臂攬起散落在地的衣物,趔趄着,赤身奪門而出。
謝谌的住所嶄新如洗,管家應他的要求處理幹淨,血迹不複存在,沙發和牆都換了新皮,吱呀吱呀的書桌重新牢固,液晶電視的裂痕不見,碎掉的床頭燈也複原,幾乎所有都被翻新置換,隻有謝谌舍不得的扔一束花,一如既往枯萎着,一切似乎回到暴行開始前。
謝谌希望是這樣的。
可惜不是。
他頹然坐在浴缸裡,膝蓋外側緊貼浴缸内壁,不斷摳挖攫取液體,恨不得把拳頭塞進去,将器官拉拽出來浸泡在消毒液裡一遍遍仔細洗刷。修剪整齊的指甲就是堅硬銳利的刷頭,撐開每層褶皺将藏在裡面的東西全部挖出來。
暴力抓摳讓血液像絲綢在水中漂浮,絲絲縷縷,被稀釋後輕如薄紗。舉動愈發瘋狂,器官黏膜被破壞,鮮血成了最好的洗滌劑,溫水沿浴缸外壁滲漉,像粉色瀑布,流淌在米白瓷磚上積出一面夢幻的鏡子,倒映着崩潰和痛苦。
未消化完的食物混着酒水從口鼻噴出,淅淅瀝瀝落下,軟爛的飯粒,刺鼻的啤酒,它們融進水裡,将粉紅玷污。
懸吊的水晶燈變暗,紅流湧動,如同病毒滋蔓,顔色越來愈深,範圍越擴越大。他像個破布娃娃,抓掏自己的棉花,空得一切起修飾的形容詞都算累贅,四肢被灌鉛,上半身不堪重負滑進水裡。
飄蕩的嘔吐物、血水、眼淚糊住他的臉,重新鑽進耳眼鼻口,壅塞不通,窒息感反複碾壓,整個腦袋被浸泡,烏黑的發絲如海草搖曳,隻剩兩條小腿懸吊在浴缸邊沿。
遽然,一隻手伸進腐爛的水精準抓住胳膊,把即将溺亡的人撈出水面。
謝谌嗒然若喪,纖長的睫毛如羽翅扇了扇,懸在末梢的一滴紅滑落,附在黑痣上再順臉頰流下,像淚。
他望向alpha,嘴唇哆嗦,讷讷不清。
“我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了。”裴墨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