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衍。在裡面。”謝谌看起來有些無措。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等待救援,但火勢這麼大,裡面的人哪有什麼生存的幾率。
“他不在裡面。”
“?”
“他去找你了,沒留在房間裡。”
謝谌看表。
12:02
沒炸。
55分炸了一個,12點整又一個沒炸。好奇怪。
主甲闆前所未有的熱鬧,alpha們表示要一個說法。
“你現在去左船舷。”
“左船舷不是被……”謝谌又被扇了一巴掌。
周言晁扶住謝谌後頸,咬牙道:“你是有多不信任O方!”他又打了謝谌一拳。
謝谌擦了擦嘴角,把莫名其妙挨的打全還了回去,吼道:“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每個人說辭都不一樣!我該聽誰的?我上這艘船是因為什麼,你不清楚嗎?!你又什麼都不解釋,讓我怎麼信你!”
“計時器是假的。”周言晁低聲道。
“?”謝谌愣住。
“我故意把炸彈做得看起來很低級,紅藍線暴露在外面,看起來像火線和零線。其實剪哪根線時間都會停的,我在内部安裝了接收天線,”他晃了晃右手裡的東西,“真正的□□是遙控。”
“安裝在船體的其中一個炸彈發生爆炸,應該是有人試圖強制拆卸。現在已經炸了一個了,肯定有人會擔心還有炸彈會爆炸,想要坐救生艇離開,但是僅存的救生艇數量根本不滿足人數,所以你必須快點趕到左船舷。”
謝谌摸了摸衣兜,手碰到藥盒,沉默了幾秒。
就那麼幾秒,他決定了自己的人生。
“算了吧,趕不上就趕不上了。”他淡淡地說。
随後平靜轉身,朝主甲闆走去。
喧嘩與騷動掩蓋了一切,與船艙和主甲闆相比,左船舷出乎意料的平靜,原本埋伏在暗處的人早就被O方解決掉了。
“真是幸運呐——”星說。
炸彈威力的比想象中小,被引爆的定時炸彈也更靠近右船舷,相較而言,左船艙波動更小,更利于他們逃跑。
“O方是不是真的有叛徒我不知道,但alpha中肯定有異類。”有成員笑說。
今晚成功競拍的alpha暴斃了。
O方成員在這裡會和後才了解這不是巧合,還不了解謝和悠的情況,但至少他們目前所知道競拍者都被人下了毒,他們前腳被送進房間,alpha後腳就死。
“還等嗎?雖然已經過了12點,但保不準哪個炸彈又炸了。”有人問。
越拖越對O方不利,有可能到時候一個都走不了。
O方成員準備啟動裝置時,林由出現了。
他沒有面具,衣衫破爛,皮膚有嚴重燒灼的痕迹,血肉可見,氣管吸入大量濃煙,已經無法發聲。
還背着一個人。
失去意識的林青嶼身上裹了一塊濕漉漉的毛毯,免受大火侵蝕,但同時注水的毯子加重了林由的負擔。
O方成員即使認出這是隊友也默契地都沒說話,将他當作一個普通omega對待。
“謝呢。”
“不等他了。”
正當成員們準備徹底舍棄這個組員時,一個beta卻把昏迷的謝送到了他們面前。
“座位隻夠一個人了。”星說。
“我知道。”beta很平靜,貌似一開始就沒有上去的打算。
“?”
他們看着beta淡定離開的背影,猜測或許右船舷還沒被毀,還有其他逃生的可能,原本希望炸彈爆炸的心在那幾秒有輕微動搖,那艘船上肯定還有無辜的人,但他們已經盡力了。
懷着沉重的心情,救生艇離開這裡,沿着航線駛向接應點。
周言晁扒着圍欄,面朝救生艇消失的方向。
會控制信息素真是幫了大忙。
要是以alpha的身份出現在O方面前,恐怕全身都是槍窟窿。
“周言晁,你覺得你生得像誰呢。”
周言晁聞聲轉頭。
紫色面具。一雙從沒見過的眼睛。
寫着對他的憎惡。
“為什麼總要問像誰這種問題呢?我誰都不像啊…我隻像我自己。”周言晁眺望遠方。
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戀人。他的生活環境就像夜晚的海,黑到懷疑自己是否真實存在。
“你有辦法脫身嗎?”紫色面具問。
“沒有。”
“那最後一個位置為什麼給謝谌?”
“他不能死。”
下一瞬,周言晁的頭砸到鐵闆上,人脫力墜地,平整撞出凹坑,鮮血淋漓。他扶着艙闆站起,咳出一灘血。
血水順着指縫滑落。
掉在地上的遙控被紫色面具撿起。
“蠢事一件接着一件的幹。給你的遺言就該好好聽啊。”
漆黑的海域陡然刺目。
腦中閃過片段。
烈日灼爍,坐在主駕駛的人嘴唇翕動。
『你要活下去——』
周言晁愕然,“你怎麼知道的?”
他又被扇了一巴掌。
耳鳴嗡嗡持續,像腦子裡有一隻蟬在狂叫。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如果你不把自己的命放在首位,我就把你想保的人都殺了。”
黏糊的血液滴落,海風吹散了血腥味。
“我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全都知道。想死又死不成,周言晁,你明明都過得這麼爛了,我還是覺得不夠啊……”
紫色面具撫摸周言晁的臉,大拇指指腹揉搓他的眼尾。
周言晁被迫閉上一隻眼。
被切割一半的視野中,紫色面具笑得有些諷刺,“就連眼睛也一樣漂亮,真是讓人火大啊。”
周言晁凄怆地将另外一隻眼也閉上。
“這個世界是真有病——該死的都活着,該活的卻死了。”紫色面具說。
“是啊,我也覺得。”周言晁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