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内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科技的發展給人類帶來最直觀的便利,但服務大廳和挂号窗口仍擠滿了不會利用電子醫療服務的中老年人。
崔瑛今天剛好在醫院,沒讓謝谌撲了個空。她的白大褂上别着一支圓珠筆,帶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上了六樓。
按照周言晁給出的信息,參與最初參與試劑研發的三組,一組組長張茹,現已經退休,二組組長早不在人世,而三組組長就在這家醫院内工作。
謝谌走進辦公室,還沒落座就盯着老人看,開門見山道:“那個變性者服用無效藥以後,有沒有變回alpha?”
是本市醫科大學教授,是這家附屬醫院的主任醫師,同時也是最初參與變性試劑研究的組長——劉佳志,還是崔瑛的導師,他一直在幫謝謝做體檢。
劉佳志戴着無框方形眼鏡,頭發黑白參半,皺巴巴的皮膚上也因年老生出了淺褐色的斑。他對于謝谌的造訪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周言晁。”
劉佳志愕然,像是怎麼也料不到謝谌能和周言晁扯上關系。但他還是回答了謝谌的問題,“确實變回alpha了。”他又頓了頓,“但殘疾了。”
這就是周言晁說的副作用?
“哪兒殘疾了?”
劉佳志笑了笑,“這就不能說了。保密協議不會因為實驗中止而失效,如果我說了,明天我就不能坐在這兒了。”
周言晁現在還被綁着呢。謝谌心想。但他如果現在開口保證周言晁不會追究,反而更會令人起疑,隻能佯裝理解,不再追問變性實驗相關。
“那第二個問題,高效調節激素的藥有口服的嗎?”
“沒有,因為口服藥需消化,藥效來得太慢,所以都是以針劑注射。針劑雖然不便,現在成效顯著,也就沒人對口服類進行深入研究。現在醫院提供的那幾類口服藥也隻是起到輔助作用,必須和針劑搭配使用。”
事實如劉佳志所言,就算謝谌吃的是定制藥,時隔幾月也要來上那麼一兩針。
謝谌想到什麼,“關于實驗者,我再多問一句,信息素是花香嗎?”他又補充一句,“花香信息素的人那麼多,這個應該算不上是絕對保密的信息吧?”
劉佳志想了想,笃定謝谌單靠大概念的花香找不出受驗體,如果謝谌真知道具體是什麼花,也早就指出來了。
看到劉志佳點頭,謝谌心道這就夠了。
“今天找你有另外一件事。”謝谌說着從兜裡掏出幾個約兩寸大的塑封袋放桌上,裡面分别裝有藥片,“這是我現在吃的藥,需要你們用儀器檢測分析,一切費用我出。”
崔瑛:“這個是……”
“我現在吃的調節激素的定制藥。”
“裴墨衍給你的?”崔瑛之前詢問過謝谌需不需要醫院提供信息素調和劑,但謝谌以有定制藥拒絕了。
“你懷疑藥有問題?”崔瑛又問。
謝谌不作聲。
崔瑛提過,和他一樣接受L.0-1的人幾乎都當場死亡,以謝谌這麼激烈的身體反應,如果不是omega喂了他藥,他當時就應該死了。
都是花香,都是口服藥片。
如果巷口那位omega也是變性者呢?有沒有可能從一開始,塞進他嘴裡的藥片就是丢失的無效藥?
隻是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藥效沒有發作。
因為他先天體質特殊?
不,謝谌不信邪,一旦他接受這個理由,就是在抹殺自己變性回去的理想,所以他更願意将其歸咎于後天原因,而裴墨衍給的藥也染上了嫌疑。
謝谌離開後,二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盯着藥片。劉志佳說:“這不在我們研究範疇内,最好别管。”
“但……”
“那是裴墨衍。憑他的能力能請動國内外一大批頂級制藥人才研發,藥不可能有問題的。”他說着抓起藥片丢進垃圾桶,幾百萬就被他揚進一堆廢紙裡。
崔瑛聽到導師都這麼說了,便不再反駁。
謝谌要知道藥片背後凝聚的人力和價值,絕不會随便送人。他之前藥弄丢了一顆,藥數對不上,裴墨衍都算得一清二楚,說比預估吃完藥的時間少了一次。
謝谌在等待檢測結果期間,聯系上另一位組長張茹,同她約好見面時間。等到約定的周六,謝谌在清晨被短信聲音吵醒,看到來信備注,才想起這麼一個人。
【寶貝,打這個】:沒死成(比耶)
謝谌:“……”
這個人腦回路謝谌仍是無法理解,沒死成第一時間不是找他算賬,而是發一條頗具炫耀生命力強的短信。
那日,謝谌和周言晁做了個交易——如果周言晁提供了兩位組長的個人信息,并且能活着走出房間,謝谌就無條件答應他的任何要求。
在封閉空間,沒有任何通訊設備,被捆得幾乎不能動彈的周言晁是通過什麼方式逃脫,謝谌也不是很感興趣。
他問對方要提什麼要求,實則心裡盤算毀約。
【寶貝,打這個】:每天至少拍2張全身照、3張近身照發給我,其中4張必須露臉
“?”謝谌:“……”
他冷臉打字說:不拍那種
【寶貝,打這個】:嗯?那種是哪種?
呵呵,跟他玩文字遊戲是吧?
謝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發:色.情的那種
【寶貝,打這個】:好
兩秒後——
【寶貝,打這個】:看看腺體
“?”謝谌臉都僵了。
這個确實本身談不上色.情,畢竟現實裡也有omega不戴止藥器就出門的情況。作為大衆公認公開的隐私,是不可久視的。
簡而言之就是——“我可以暴露,但你不能将目光停留在上面。”
也曾出現過omega因袒露腺體被alpha強行标記的社會事件,“omega暴露腺體是不是故意引發犯罪”等言論湧出。
部分人認為世界不是隻有好人構成的,防止被強制标記的最優選還是戴止咬器 ,另一部分人則表示,反過來隻要求受害一方簡直就是屁話,應該給有标記能力的alpha嘴上戴止咬器,或者把有犯此類前科的alpha的牙齒全拔了。
AO兩方吵得不可開交,而beta不能以“旁觀者清”為由參與此類紛争。然而緊随其後的另一起強制标記案讓人閉上了嘴。男omega遇害時滿足一切“安全條件”,白天、公共場合、止咬器,但他還是被強行标記了。
施暴者受到了刑事處罰,但即使omega洗去标記,他的個人報告上被标記過的記錄也不可抹去。
無論什麼場合,如果有alpha直勾勾地盯着某位omega未經遮掩的腺體,omega會異常不安,alpha則會被冠上變态、猥.瑣等罪名。
腺體的存在本該是浪漫的存在,它象征了戀人對彼此的信任。視線、手、唇齒,愛人一般通過這些途徑觸碰腺體。
如果謝谌以這種“主動”的方式給周言晁看腺體,是不構成色.情,但絕對暧昧。
【謝谌】:我要是不拍呢
【寶貝,打這個】:你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