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燼突擊整了個大婚之日,本人倒是半點面不露,隻留了一堆奇形怪狀的傀儡,隻好漆夜彩在前面收拾這個爛攤子。
鐘明昧這小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調理好了。
了解到今天是漆夜彩的大喜之日,他沒有特别掃興地砸場子,反而默不作聲地準備了厚厚一沓份子錢,還聲稱要做長輩那桌。
漆夜彩露出非常欣慰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本性不壞。”
鐘明昧如鲠在噎,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反駁道:“我隻是不想一個曾經做過鐘家客人的家夥成親太過寒酸,丢人!”
其實鐘明昧内心無比震驚,漆夜彩這女人居然會成親?盡管他一直知道她有個賤貨道侶,但還是感覺很違和。
當然他也不會說出來。
不過他也是真心祝福她。
雖然他跟她關系并不好,但這是因為他确實脾氣又臭又怪,跟所有人關系都不好,以至于跟漆夜彩的關系其實都算好的了。
更何況漆夜彩跟他娘還有那麼一層淵源,這些年來,不論如何,她确實一直在實踐護他到十八歲這件事,他怎能做個白眼狼?
所以他的的确确是真心祝福漆夜彩的,把她當作一個值得尊重、敬佩的長輩看待。
當然……也做不到多尊敬。
那是他本身性格問題。
漆夜彩捏着鐘明昧準備的厚厚一沓紅包,鐘明昧看着忽然有點後悔了。
他不應該這麼快就送出去的,更不應該直接塞主人公手裡,但他沒接觸過這些,也不了解。
匆匆忙忙上來找人算賬,沒想到碰上人家婚禮,剛才還整得你死我活樣,他都對自己無話可說了。
鐘明昧别扭地來了句:“你成親,也不通知我,我來不及準備,隻有這個了,不然我一定拿出我們鐘家的氣派來!”
漆夜彩被逗笑了:“你這是什麼話?這次我可沒笑話你,我是真心謝謝鐘少主。”
鐘明昧别過臉,不屑地哼了聲:“誰稀罕。”
說罷他就轉身快步就走,走出一段距離後又轉過來說:“你自己選的,往後若是過得不好,可别嫌我笑話你。”
漆夜彩笑了笑:“沒那個機會。”
鐘明昧不知,在場隻有他是真心祝福的。
她也是真心感謝。
漆夜彩回顧了一下原著開頭,反派夜慕燼大婚之日,他的妻子被萬箭穿心而死,自此他踏上了毀天滅地的反派之路。
輪回前幾世,都是她殺的他。
難道必須按照原著的劇情走,才能避免輪回?雖說輪回是夜慕燼主導的,但總得有個理由讓他不再重置時空。
倘若改變結局呢?
無論殺誰都沒用,夜慕燼是不死不滅的bug存在,而漆夜彩同樣是不死不滅的體質,所以恐怕行不通讓自己死這個選擇了。
“漆大人。”在天庭外徘徊的傀儡飄過來,手中托着一個木箱子,傀儡力弱,看起來舉得很吃力。
漆夜彩很快接過來,便覺得猛然一沉,比她想象中還要重,傀儡如釋重負,弱弱地說:“凡界……純正堂……堂主……”
漆夜彩點點頭:“我知道了。”
是她四師妹送來的賀禮。
漆夜彩看了眼,竟是一雙金屬手甲,怪不得這麼重,四師妹多思敏感,過去了這麼多年,還記着這事。
不過連凡界都知道她成親之事,夜慕燼這是嚯嚯了多少地方?算了還是不要知道了。
星海從未像今天這般熱鬧過,什麼神魔妖怪都齊聚一堂,堪比萬界盛宴。
戲傀牽着紅綢環繞在漆夜彩周圍,她心知這是在催她過去了。
彩雲布滿天空,有鳳鸾似浮雲穿過雲霄,潔白的孔雀掠過上空,群群雀鳥伴随着鳴聲盤旋在頭頂。
比以往幾次輪回更花裡胡哨的花轎出現了,漆夜彩看了嘴角一抽,夜慕燼許是故意的,一次比一次華麗。
不過她已經習慣了。
漆夜彩接過戲傀手中的紅綢,莫名有點抽不動,她心生疑惑,這個戲傀用力出奇大,手指像是僵硬的石頭,夾着這綢帶。
她對上戲傀的雙眼,畫出來的眼睛非常誇張,像死了的屍體被重塑,再重繪了五官。
一時間,她竟分不清,這個戲傀是否受夜慕燼控制,還是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正這麼想着,戲傀蓦地松了手,紅綢落了一地,很是難看,好在漆夜彩及時抓住了。
這戲傀是故意的還是故障了?
但漆夜彩來不及細想,隻能懷揣着複雜的心思,牽着紅綢,走向迎面而來的花轎。
兩排小傀儡撒着紅花,吹着唢呐。
漆夜彩走到花轎前,掀開車簾,隻見裡頭的“新郎”端正地坐着,戴着紅蓋頭,雙手舉着一把精緻華麗的團扇。
新郎朝她伸出一隻手,漆夜彩從下接住,依舊冰冷不似常人的手,将人牽出來。
這時,腦海極速閃過一道電流聲。
【警告!危險警告!】
【請宿主逃離“婚禮”!】
差點把這個半活不死的系統給忘了,這一世突然多出來個系統,就已經注定要與過去的輪回幾世不同了。
既然原著注定了她會死,就算她不死在婚禮上又如何?必然又會以另一種方式死亡,逃避絕非永恒的辦法。
當然她更好奇,誰能讓她死?
她默認夜慕燼這場胡作非為,無非是因為他們兩個有一個共同的相似之處——除了對方,誰也不信有誰能傷得了對方。
然後沒想到的是,系統尚未說完,并且接下來的話越來越離譜,簡直跟瘋了一樣。
【宿主明知不可而為之,自尋死路,夜慕燼明知會害死宿主,卻一意孤行,是害死宿主的罪魁禍首,死不足惜!】
漆夜彩冷靜地問:“誰創造的你?”
系統沒有回應,但漆夜彩卻想到無數種可能,它為什麼突然出現,為什麼又冒出這段根本不像機器該發出的話語?
無一不在證明,它受背後牽制。
能給她按一個類似于監視器一樣的系統,這個背後之人必然至少與天道的實力齊平。
指尖被捏了捏,漆夜彩回神,夜慕燼已經收回了手,牽着紅綢的一端向前走去。
再擡頭,漆夜彩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無論神魔妖怪還是花花草草,都被一筆一劃規規整整的文字環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