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腳底一空,便被抱上梳妝台前,手臂一涼,衣袖倏地被掀了上去。
漆夜彩來時已經處理過了,但畢竟是天賜神罰,這次傷口又這麼深,不可能做到毫無痕迹。
醜陋的傷疤猙獰無比,像又黑又長的蜈蚣在手臂上爬着,漆夜彩不看不知道這麼惡心。
夜慕燼垂眸看着,目光既淺淡且陰沉,冰冷入骨,直勾勾地勾魂攝魄,像以靈魂為食的妖精。
“是阿燼做得不夠好。”
夜慕燼低首,牡丹花開得鮮豔,花瓣上還殘留着清晨的凝露,随着他低首的動作,輕輕微顫。
涼薄的唇印在斑駁的傷痕上,本就隐隐泛着癢意的疤痕更是癢得不行。
漆夜彩猛然握住掌心,下意識要收回手,手腕卻被一錯不錯地握着,對方分明沒有用力,她卻抽不出手。
毫無溫度可言的吻一寸寸往上,直至她的肩頭,少年撩起眼眸看她,層疊的長睫落下的陰影,更為他添上一抹蒼白陰郁之色。
“姐姐一而再再而三受傷……阿燼當受千刀萬剮之刑。”
琉璃般的眸裡帶着令人絕望的冷漠,陰冷的氣息吐在脖頸間、耳後,惹得人發毛。
漆夜彩心想,夜慕燼這話說的,好像她受了多大傷害一樣,頂天了就是荊棘神罰,其它也就是磕磕碰碰,不值一提,他慣會小題大做。
漆夜彩推開他的臉:“夜慕燼,你這樣很沒有禮貌,一言不合就掀我衣袖。”
夜慕燼似乎置若罔聞,舔了舔漆夜彩推他的掌心,漆夜彩收回手。
夜慕燼看着她,眨了下眼,将她的衣袖扯了下來,蓋住上面幾乎已經消失幹淨的痕迹。
冷得有點硌手的指腹摁着她的袖邊,夜慕燼的臉上沒有半分平常漫不經心的笑意,認真又直白:“姐姐,可以麼?”
漆夜彩:“……”
真不知道該說夜慕燼什麼好……
現學現用就不說了,明明隻是征求一下掀衣袖的意見,他這副樣子,倒是整得跟求愛似的,簡直不忍直視。
漆夜彩伸手摸了摸夜慕燼的頭,手指往下滑,輕撫了撫他耳廓上的飾品,最後對上他的眼,輕聲說:“那我先走了?”
夜慕燼默不作聲看着她。
漆夜彩腳踩地面,下了梳妝台,下一瞬間就被後腰處的長臂攬入懷中,輕易就能掙脫開的懷抱。
漆夜彩頓了片刻,安撫一樣輕拍着夜慕燼的背,像哄小孩一樣:“夜慕燼,你要乖一點。”
夜慕燼低首埋入她頸側,聲音貼着她耳側:“那姐姐可要對阿燼手下留情。”
漆夜彩失笑:“你要是聽我話,我哪會對你如何?夜慕燼你好好想清楚是不是你咎由自取?不過捅了你這麼多次,你都毫發無損,我不會再做這種無用功了。”
“啊……”少年語氣恹恹地,“可是阿燼真的死翹翹了哦……姐姐一點也不心疼阿燼呢。”
漆夜彩也演不下去溫情的戲碼了,沒好氣道:“少裝可憐,你明知道我想做什麼。”
夜慕燼埋頭不語,也不放手讓她走。
漆夜彩歎了口氣,側首輕聲在夜慕燼耳邊說:“夜慕燼,要親嗎?”
音落,她明顯感覺到懷中的少年身體僵了僵,頸側的腦袋蹭了蹭,少年悶聲悶氣道:“……不可以。”
漆夜彩大概明白個所以然,隻笑了笑:“那算了。”
最後是漆夜彩推開了他,不然這家夥能抱到天荒地老。
夜慕燼跟失了魂一樣趴在梳妝鏡前,不願再看她,漆夜彩搞不懂他這會兒莫名其妙的情緒,這般失魂落魄。
漆夜彩關門前最後看夜慕燼一眼,他已經坐直了身子,無比挺直的身形,對着梳妝鏡,無聲地梳着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