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硌塵近來一有空就跑去騷擾漆夜彩。
自上回漆夜彩和夜慕燼鬧矛盾後,兩人居然沒有一起出現過,疑似至今未和好。
說來也怪,往日過不了多久,夜慕燼就會憑借自己騷裡騷氣的容顔和死皮賴臉的勁頭,和漆夜彩重修舊好。
這是有史以來冷戰最久的一次。
夜慕燼沒啥變化,一如既往厚顔無恥地求原諒,但沒成功,白硌塵震驚,漆夜彩居然真的不原諒他。
雖然他覺得幹得漂亮,但不免覺得驚奇。
現在的漆夜彩讓他感覺到陌生。
哪裡都沒變,卻好像哪裡都變了。
不過如此一來,他就有機會見縫插針,給漆夜彩塞後宮換道侶了!
白硌塵私底下打聽了夜慕燼最近的動向,這妖豔賤貨最近居然沒在上界作妖,說不定早就不耐煩了膩歪了移情别戀了!
果不其然,聽說他最近一直在勾欄聽曲!
這不守男德的賤貨!他要立刻向漆夜彩告發!讓她看清這個畜生的真面目!
白硌塵在上界繞了好一大圈,才聽聞漆夜彩去了北海天之角,那可是衆天界的監獄,裡面什麼妖魔鬼怪都有。
白硌塵謹慎前往,在惡龍腳下看到了漆夜彩。
女人一身官服,手托卷軸,似乎在記錄着什麼,忽一擡眸,冷冽的目光掃了過來,看到是他,似乎有些緩和了下來。
就是錯覺,白硌塵也莫名有點受寵若驚,又莫名覺得害怕,不自覺地後退。
隻見漆夜彩無聲地說了兩個字:“過來。”
白硌塵頓時沒了其它念想,鬼使神差走了過去,小心開口:“……大人有何吩咐?”
漆夜彩失笑:“你還是改不了。”
白硌塵一時沒反應過來,可漆夜彩這會兒實在有些溫柔,讓他忘記了來意,一句“大人這是何意”硬生生被吞了回去。
漆夜彩沒有多說。
一旁的角蛟說:“你這新歡倒是比夜慕燼遜色不少,不論其它,夜慕燼的臉确實是天地間獨一份的絕色,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想把他抓回家當寵物的。”
白硌塵表情一言難盡,一邊想反駁它誰比夜慕燼長得遜色了?一邊又不得不承認夜慕燼是公認的角色,一邊又慶幸幸好自己不是那個絕色,不然以他的實力,确實隻有被抓去當寵物的份。
他自知容顔也算上佳,還是偏這群變态喜好的那種,過去身份低賤力量微弱之時,若非仗着漆夜彩,如今也隻有被當奴隸玩弄的份。
不是誰都能像夜慕燼那樣擁有肆無忌憚的資格,他的美麗讓人望而卻步,不敢亵渎。
純粹因為無人能敵。
而弱小的美貌,就隻有任人踐踏的份。
白硌塵越想越不好受,整個上界,他隻服漆夜彩一人是因為她是人,不服她也是因為他是人,但她畢竟是特殊的。
而其它人,一切與生俱來,沒資格跟從一無所有到應有盡有的漆夜彩相比。
漆夜彩冷冷擡眸:“現在你是寵物。”
角蛟冷嗤了幾聲,飛到另一端雲上。
白硌塵意識到漆夜彩這是在為夜慕燼說話,頓時想起了來意,憤憤不平道:“大人可知太子燼殿下在做什麼?”
漆夜彩若無其事道:“做什麼。”
白硌塵像是講悄悄話一樣:“他這幾天一直在勾欄聽曲!大人,這哪能原諒?”
漆夜彩蹙了下眉:“勾欄聽曲?”
白硌塵看到漆夜彩的神情,一邊惬意夜慕燼完蛋了,一邊又忍不住嫉妒,漆夜彩的反應,不還是在意夜慕燼的意思?
他除了一張臉,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不久,漆夜彩笑道:“他是唱曲的那個才對吧。”
白硌塵一怔,他沒注意啊,好像唱曲的确實是他,漆夜彩怎的如此了解他?
白硌塵不禁添油加醋:“他花枝招展的,勾引别人!”
漆夜彩聽了想笑:“随他吧。”
得到這個回答,白硌塵還是渾身不痛快:“大人一點也不在意嗎?”
漆夜彩意味不明地看向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白硌塵默默低首,不再多言。
在漆夜彩面前耍這些小心思,總有一種一切都被看穿的冷感,之前還被警告過,他還是适可而止吧。
白硌塵注意到漆夜彩記的東西,一堆他完全看不懂的符文,他問:“大人在做什麼?”
漆夜彩收起卷軸:“這是蛾族語言。”
角蛟是參與迫害夜蛾谷的唯一已知成員,但它的事迹,調查到底,也隻有借夜蛾之手害死漆夜彩,結果理所應當失敗了。
除此之外,并沒有角蛟參與的痕迹,它對背後的事也一無所知。
時至今日,夜蛾谷滅亡的背後竟無一線索可查,難以進展,好像一切都被燒了個幹淨。
“白硌塵,我昏迷的三天……也就是夜蛾谷被燒毀的那天,上界發生了什麼?”
白硌塵想了想:“沒有奇怪之處,倒是夜慕燼,一直扮演大人,到處惹是生非。”
漆夜彩道:“好。”
白硌塵陰暗地想:“大人,屬我出言不遜,會不會其中有夜慕燼的手筆呢?”
漆夜彩目光一頓,轉頭看他,淡淡道:“不會是他。”
白硌塵撇了撇嘴,内心翻了個白眼。
呵呵。
*
夜蛾谷被一整個燒毀,結界破碎成燼,整個空間目前是一片混沌,裡面是寸草不生的廢墟,待自然之靈收拾。
漆夜彩先前來的那次做過整個空間的倒映,這幾日終于完善好了時空模型。
她列出時空法陣,召喚出九轉逆星輪,結印、念咒、轉輪,眼前的場景倏地一變。
不見日光的夜蛾谷鋪滿了殘蛾斷翅,無數屬于蛾類微弱的悲鳴,不斷掙紮的振翅聲……
還有一道非常突兀的少年悅耳卻殘忍的笑聲:“哎呀,孤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早點死會更好受些……非要自讨苦吃,那就會有吃不完的苦哦~”
“你們痛……孤也很痛呢。”
蛾族的血與平常的血有些不同,甚至蛾與蛾之間的血也都是不同的。
那些血看起來沒有人血更有沖擊感。
像是自然生物身體中的成分,成為了藝術家使用顔料,在地面上一筆一筆畫着。
少年畫完了莫名的畫,滿意地錄了笑容,目光缱绻且溫柔,仿佛在看視若珍寶的事物。
他擡頭,眼前空蕩蕩。
但他卻是一笑,很溫和的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臉側卻沾着暗紅的血液。
“姐姐?”
“啊……果然是還姐姐發現了呀。”
“姐姐可真是厲害。”
少年又是一笑:“姐姐可不要為此而生氣,這是不值得的,而它們……死了,也是活該哦,這世上沒有比好死更好的結果了……所以這是給他們的恩賜,他們感謝我呢。”
與之四目相對的另一端,漆夜彩指尖泛白,眼前的場景一陣一陣晃蕩,時空因為主使者精神波動而不穩定。
反噬的力量從指尖爬了上來。
漆夜彩抑制不住吐出一口血,眼前的空間也就此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