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來了很多人,其中有一方的面孔都有點熟悉,似乎就是那群“新郎”。
他們身上必然有共同點——會是什麼?
漆夜彩沉思,置于身側的雙手忽然被冰涼覆蓋,趁她不經意間穿入指縫,絲絲縷縷的寒氣纏繞在手指上,像絲滑的綢緞。
高挑的身影傾壓下來一片陰影,遮住虛弱搖晃的燭光,純白的瞳似冷刃穿靈,讓靈魂僵硬在原地。
冷霜覆唇,冰寒入骨。
陌生無比的氣息,依舊溫柔的眉眼,恍若不是那個夜慕燼,卻又隻會是那個夜慕燼。
清澈的雙眼盯着她,好似天生帶笑,卻也天生涼薄,笑也無情。
即便溫情脈脈,也好像在試探什麼。
——窺探什麼。
洞悉靈魂的窺視。
他很清醒自己所做的一切,漆夜彩很肯定這個猜測,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清醒又冒犯,讓她感到怒火中燒。
漆夜彩在真相的邊緣不斷臨摹,可就是怎麼也找不到突破口。
聽着來往的腳步聲,滿腦子都被夜慕燼這小子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給沖刷了。
她狠心咬了下去,沒有預料中的血腥味,隻有糖水一般的甜味。
夜慕燼的血,居然是甜的。
唇前溫涼的柔軟撤去,漆夜彩迫不及待地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
其實夜慕燼的親吻根本不算親吻,他或許根本不會親吻,隻是貼上而已。
但她卻感覺窒息。
漆夜彩擡眸,少年菩薩背倚着香火燈燭,神情溫和而甯靜,定定地望着她。
此刻,萬籁俱寂。
漆夜彩無端覺得心慌,心跳在這時候變得無比清晰,一聲一聲,被放大了。
瞬間,她懷疑,夜慕燼真的隻是……
隻是在看?
他的眼睛,他的感官……是否又在看,或者聽、聞着什麼?
在以一種她無法感知、理解,更無法接觸的維度——看着她,直擊靈魂。
而他的目光,依舊那般清澈,好像自始至終都很清醒,亦能平靜抽身離去。
好似,完全不曾在意。
普度衆生的菩薩,方才吻了他的衆生,此刻又如吻衆生一般,看他的衆生。
漆夜彩看夜慕燼這副樣子特别不爽,那股難以描述的惱火,讓她很想給他來幾巴掌。
但莫名其妙,明明是同一個人,又好像有哪裡不同,同一張臉,眼前的卻難以下手。
漆夜彩不再看夜慕燼,她想下來。
她在想,她為什麼會坐在這。
夜慕燼這個傻叉。
腿上的衣服落下一層深色的陰影,那股清幽的冷香再次纏了上來,充斥周身。
“夜慕燼!”漆夜彩啟唇,便覺唇邊一涼。
冰涼的指腹擦去她唇邊的零星濕潤,夜慕燼低首将指尖含入口中。
漆夜彩嘴角抽搐,想罵他惡心,卻見那指尖又飛快地劃過,溢出血液。
少年噙着清淺的笑意,指尖點在她眉心,落下一點血紅的印記。
接着,夜慕燼摘下頭紗,及地的頭紗蓋在漆夜彩的頭上,潔白披在漆黑的衣上,幾乎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做什麼啊這是……
夜慕燼摘下瓶中一朵青蓮,放在漆夜彩的掌心,這一刻,好似她才是被供奉的神,而夜慕燼是她的信徒。
信徒放肆又克制,指尖從發絲緩緩向下,小心翼翼,臨摹着神的輪廓。
“阿燼本來想自己去演的,但是姐姐說,阿燼清清白白幹幹淨淨……”少年聲音很輕,好似隻是在說給自己聽。
染血的指尖點在花間,愈合了傷口。
“這樣血腥的戲,阿燼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