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燼戲瘾發作似的,又開始發癫:“阿燼髒了嗚……還不如死了算了!”
漆夜彩扶額:“你怎麼給我換的,就怎麼給自己換呗。”
夜慕燼提着衣服,可憐兮兮地說:“阿燼不會……嗚……姐姐嫌棄阿燼,阿燼還有什麼臉面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功夫真是越來越深厚了。
漆夜彩習以為常:“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回去給你換,我給你換,好吧?”
夜慕燼像被大人哄騙好的三歲小孩:“好……”
漆夜彩把夜慕燼臉上的淚水擦幹,夜慕燼乖巧地被漆夜彩潦草地擦來擦去。
末了,夜慕燼取出他的小鏡子,開始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這代表他——終于、徹底消停了。
被夜慕燼這麼一鬧,漆夜彩算是把正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系統被夜慕燼掐了,那另一個時空的事與她也就無關了,雖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把那個時空當真,可惜沒把那個竊屍鬼揪出來。
現在她也不用去找鬼菩薩打探消息了。
漆夜彩耐心等待夜慕燼搗鼓好自己的形象,夜慕燼收起小鏡子,又是漂漂亮亮美少年。
漆夜彩冷不丁出聲:“所以你剛才鬧那一出,就是在演我?”
夜慕燼現在似是心情很好,連思考的時候微笑都沒有平常恐怖。
目光回落在漆夜彩身上,眸深似淵。
“嗯……演的,不好嗎?”
輕緩柔和的嗓音,仿佛在念詩詞。
“隻要觀衆認為不是演的……那就是真的……台上的戲子如何認為……其實……并不重要吧?……”
少年踮着腳,點在離地約一尺的空中,走遠了些,忽然一頓,腳尖一扭,自然而然于空中轉了個圈。
精美華麗的衣裳随之翩翩起舞,像一隻花裡胡哨的撲棱蛾子,在夜月之下掀起一場華麗的旋律。
“單純地活着,實在太無趣了。”
夜慕燼回首看着漆夜彩,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唇角像是被扯出了一根深紅的線,誇張地咧着,到了耳根處。
纖長的指骨撥弄着垂落的發絲,優雅又慵懶的姿态,像夜裡逛後花園的貴妃。
“姐姐怎麼可以被無趣包圍呢?所以……阿燼來為姐姐找一點樂趣。”
說着,夜慕燼朝漆夜彩走過來,一邊随手抽取那唯一一束微弱的、脆弱的月光,光輝化作灰燼,凝結成星河流淌的绫帶。
他過來牽起漆夜彩的手,用月輝化作的綢緞,将兩人的手腕綁在一起,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冰涼穿入指縫,十指相扣。
夜慕燼溫柔淺笑:“該赴約了,姐姐大人。”
漆夜彩沉默地欣賞完夜慕燼的獨角戲,沒想到他還沒忘那個不明不白的約定。
夜慕燼走路很慢,一路無聲。
他沒有呼吸,一路上隻有漆夜彩的呼吸聲,以及腳踩在地上的雜音。
手中的冰涼未失分寸,夜慕燼像一塊怎麼也無法捂熱的冰。
兩人來到一座破爛的寺廟前,大門微掩,落葉滿地,青苔滿階,門匾上的字遍布裂痕,依稀可見一個“緣”字。
夜慕燼擡手,指尖在空中畫了個圈,輕彈圓心,飛蛾裹着冰晶沖向門中。
頓時陰風抽起。
一個樣貌奇形怪狀的童子出現,先是“哎喲”兩聲,抱怨了句:“哪個沒素質的?!”
沒素質的某人眼皮子沒擡下。
漆夜彩道:“打擾了,我們可以進去嗎?”
“哼!”童子抱着腫起的大腦袋,瞪着幾顆眼珠,在兩人身上瞅來瞅去,然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本廟隻進有緣的一對人!你兩無緣無分,莫要強求,趕緊走吧!”
漆夜彩也是詫異,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
旁邊的少年冷冷出聲:“你是死了嗎?說話一股屍臭味。”
漆夜彩:“……”夜慕燼這個沒素質的,一天到晚把死挂在嘴邊。
童子瞪圓了眼,震怒:“你說什麼!?你才死了!聽不得真話就别來!”
漆夜彩覺得童子說得還挺有道理的,本就是玄學東西,聽聽就罷了,隻是不知他方才說的是真是假。
但無論有緣沒緣有分無分,終究不過是人定的,畢竟在天看來,可沒有緣分這說法。
“姐姐離他遠一點。”夜慕燼将漆夜彩拉至身後,“真是讨人厭的活物,果然隻有躺在棺材裡頭才老實。”
夜慕燼的攻擊力越來越強了,而這一次,似乎不是說着玩玩的,他是真想動手了。
漆夜彩用力一扯,把夜慕燼拉至身後:“夜慕燼,往常你再不滿,控制他們便是,何必較真?”
夜慕燼不言,直視她身後。
漆夜彩無故感到一絲刺骨的寒意,她轉頭看着不知何時沒了聲息的童子,身體又忽然感到一絲燥熱。
“放心吧姐姐,阿燼不會跟這種東西下手,它隻是被嗆到了而已。”
夜慕燼語氣涼嗖嗖,冷笑一聲:“瞧它,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阿燼積德行善,去幫它撿了,塞它嘴裡如何?”
漆夜彩:“不如何。”
夜慕燼:“哦,那就隻好……”
漆夜彩一巴掌拍在夜慕燼嘴上。
夜慕燼終于老實閉嘴了。
掌心卻傳來一陣一陣濕潤的癢感,冰涼濕滑的柔軟物體,在掌心不斷□□。
漆夜彩意識到夜慕燼在幹什麼,忍無可忍在心裡罵了句:小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