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保持着姿勢起身,冷得充滿惡寒的目光凝着她,那一截手腕就這麼舉着。
漆夜彩不解,這個夜慕燼是有潔癖不喜被人觸碰嗎?跟那個夜慕燼一樣。
但那個夜慕燼,不會露出這麼可怕的神情。
看他這樣,似乎很介意。
還是那種頗為極端的——生理性厭惡。
漆夜彩真誠道:“抱歉,我不該碰你。”
夜慕燼看着她。
漆夜彩有點無措:“呃……我給你擦擦?”
夜慕燼另一隻手不知從哪拿出一把剪刀,緩緩伸到跟那隻手平行的位置。
剪刀很長,似是琉璃水晶材質,精靈剔透,甚是好看,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漆夜彩一臉懵:“你想幹嘛?”
隻見剪刀的兩刃分開,對着手腕剪了下去。
破開皮肉,滲出血液。
血紅與雪白碰撞,似是在雪地中盛開的花。
鮮豔欲滴。
漆夜彩睜大了眼睛:“你做什麼?!”
鋒利的刀刃似是碰到了骨頭,主人的動作很是溫柔、緩慢,非常有耐心地磨着。
漆夜彩看得手疼。
“夜慕燼,你有必要嗎?真是……”
漆夜彩想要阻止,卻又不敢再碰夜慕燼,生怕他一會兒把另一隻手也給剪了。
一片沉冷的寂靜中,鋒利的刀刃相碰,發出清脆尖銳的響聲。
夜慕燼的雙手無力地垂落。
剪掉的那隻手摔落在地,粉碎成渣。
漆夜彩認為夜慕燼能長出新的手來,但在意料之外,隻有血流不止。
廣闊的衣袍遮住了手臂。
清甜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是夜慕燼的血香,沒有一絲腥味。
這死小孩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夜慕燼看着下面。
漆夜彩順着視線看下去。
吳娘子的屍體居然腐爛了!?
屍身上被血淋到的地方爛開了大窟窿,難道夜慕燼的血有讓東西腐爛的作用?
吳娘子的屍體真是命運多舛……
漆夜彩想做點什麼把屍身保留下來,卻見吳娘子頸側的編号變了!
元拾叁酉上貳亥丁柒人肆
編号之後正是一個血指紋!
原本是“元拾叁酉中壹午丁柒人伍”。
也就是說——吳娘子,提前死了。
不,或者也可以說是,提前被“毀屍”。
再看吳娘子的手,本合蓋置于腹前,眼下竟已扭曲的姿勢擺放着,腹部被血燙了個大窟窿,手指頭都沾着血。
是夜慕燼做的嗎?
可方才他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做的?如何做的?這實在無法解釋。
眼前是少年的被濺了血的衣擺。
漆夜彩順着衣擺,緩緩擡頭,往上看。
腦海裡忽然閃過棺材底的血字——擡頭看。
正感覺不對勁的詭異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見了,低下的頭顱,遮住臉的黑發,以及吊住脖子的白绫。
那白绫很長,長到通向天上。
而這樣的吊死鬼不止一個,挂滿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