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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芬迪的幕間】:
——逃跑吧,秋濑。
——開什麼玩笑,你不會真為了那個女人背叛組織吧!
——和她無關。
——最後的衷告,你是我引薦給組織的,如果我叛逃,即使隻是普通的外圍成員,你也少不了一頓嚴酷的審訊。
——我不會背叛組織。
秋濑的最後回複還留在原田的短信箱内,一向都很堅強的格蘭芬迪,再次打開手機閱讀這封短信時,已經很疲憊的眼還是忍不住一紅。
他做錯了嗎…把當時似乎喪失意志的秋濑拉入這個組織…他做錯了嗎…
一輛白色的桑塔納向着遙遠的地平線延伸的高速公路疾馳而去,格蘭芬迪搖下了車窗,從後視鏡裡看見後座的早川已經睡着了,她那隐約浮現着憂郁的柔和側臉,緊緊攥着的手提袋,眼睑下與他相差無幾的青色疲憊,似乎彰顯了這不是簡單的旅遊,而是一場不知終點的逃亡。
早川…我做錯了嗎…
他輕撫着腰間隐藏起來的硬物,在副駕上近乎悲傷地低語。
[那麼,你們究竟要去哪兒?]
那位司機終于忍不住發問,他已經開了很久,所幸雇主很大方,他便忍着疲憊與好奇,堅持了幾乎一個晝夜。
[離開高速後有一個汽車旅館,就在那裡停下吧。]
恢複了陰冷神情的男人這樣回答,一邊猶豫地将手重新按在那硬物上。
早川,到達目的地前,你可别睜開眼啊……
九月九日 星期二
秋濑仁彥再次被冰冷的水潑醒,針對他的拷問,至少已經轉手了三人。
現在輪到了情報部的幹部之一——波本。
“你退下吧,這樣是撬不開他的嘴的。”
“可是…琴酒大人說了…”
剛狠狠揍了秋濑一頓的中年男人并不願立刻退下,他是組織在美國從屬于行動組的外圍成員,無論是按照組織的做法還是本人的意志,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對情報組言聽計從。
不過是一些隻會動陰謀詭計的文職人員罷了,他不屑地想,也不在乎面前人高級代号的幹部身份。
“出去!”
冰冷的金屬感不知何時觸碰到了男人的太陽穴,究竟是什麼時候?他恐懼地瞪大了眼…明明離他還有一段距離…明明他也在時刻警惕着…
“需要我複述一遍嗎?”
金發深膚的男人露出了迷人也殘忍的笑容,一隻手不忘緩緩扣動扳機。
“不……”
急促匆忙的腳步聲,門也被重重地摔上,狹隘的地下室終于隻剩下波本與秋濑二人。
“秋濑…仁彥…”
他低低地喚了一聲那似乎喪失意識的年輕人,歎了口氣,“我已經切斷了竊聽器,周圍監控的人也已經離開,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一陣沉默,面前被緊緊束縛着的青年毫無動靜。
“……秋濑,格蘭芬迪真的在美國嗎?”
“你是在利用情報組的我,為那個叛徒拖延時間嗎……”
“明明作為情報組的一員……”
波本面無表情地擡起他的臉,紫灰色的眼珠十分冰冷。
“後悔嗎?”他又放緩了語氣,“後悔嗎……秋濑,如果你和她們一起逃跑的話,就沒有現在的狀況。”
“你太傻了,你以為留下來能給他們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報嗎?”
“不……我絕不會背叛組織,格蘭菲迪…格蘭菲迪之前的确說過想來美國度假…”
他終于有反應了……掙紮着動彈了幾下滿是血污的胳膊,眼前的青年深深地喘着粗氣。
“……怎麼,你覺得自己沒有背叛組織?”
“你覺得自己說的全是實話,還有機會是嗎?”
“沒錯。”
秋濑咬緊了唇,灰蒙蒙的眼底顯現着某種超出想象的偏執。
這讓波本心情不太好地聯想到了琴酒,瘋子,他在心底暗暗評價。
隻是所有的刑罰在他來之前被那些人已經大膽地全用了個遍,還有什麼方法能……
“波本,我申請用那種藥物來證明自己!”
正當他思索能否借助外界力量偷偷帶走秋濑仁彥的可能性之時,這個瘋子主動找出了退路與生機。
那種藥物嗎?成分與市面上的自白劑似乎沒有什麼差别,卻是他加入組織時被迫服用的升級版,他能知道這件事也不奇怪,恐怕是格蘭芬迪洩露的又一消息。
不過,那藥物甚至還在研制中,副作用并不明朗,這個人是瘋了嗎?
他的意志力真的能隐瞞這種可怕的力量,既而重獲組織的信任嗎?
還是說……雖然他是格蘭芬迪引薦的人,但的确沒有偏向格蘭芬迪與說謊?
如果是後者,那就糟了……他故意選擇來美國,可不是為了與一個類似琴酒般的瘋子……
波本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恢複了一開始見面的冰冷與殘忍。
“……秋濑仁彥,你是認真的嗎?”
波本第二次發問,一面用嘲諷的眼神盯着他,見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才面無表情地撥通了随身攜帶的手機。
“現在把那種藥送來!”
“你會後悔的,秋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