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卿從不讓女子近身,更是不可能讓别人觸碰它的狐尾。
狐尾對于狐族來說是非常私密且高貴的,一切隆重的儀式都會涉及到狐尾,例如成年禮會為狐尾洗禮,成親儀式中最重要的一項是交尾,失去一段壽命可稱作是斷尾,等等。
普通狐族尚且如此,青丘狐主的狐尾更是無法言說的高貴,那幾乎是無上神器一般的存在,外人絕對不能觸碰。
這位瑤瑤姑娘竟然在他狐尾裡睡覺……
月長風雖然心中已震驚到麻木,但是表面不言,鎮定地繼續套話:
“那這七日來,塵卿有與你說話嗎?”
“說呀,我問一句,他就答一句,我們聊得很愉快,長公子殿下不用擔心。”遊景瑤笑眯眯道。
月長風喉結上下滾動,愈發無言。
遊景瑤有些遲鈍,看月長風表情實在太不正常,有些緊張地問:“那個,月少主平時是不愛說話嗎?”
“自然,”月長風艱難道,“塵卿少言寡語,連和我這個兄長都鮮少說話。”
遊景瑤心裡咯噔一下。
月塵卿不愛說話。
“那……月塵卿讓人碰他嗎?”她聲線隐約含着絲絲顫抖。
月長風神情複雜,說話的語速都慢了:“自然不可,塵卿非常抗拒與人有肢體的接觸。”
遊景瑤心裡又是咯噔一下。
完了。
剛才她說了什麼?
她說自己在月塵卿狐尾裡睡覺。
月塵卿不喜歡别人碰他,可是這些天她又是給他順毛,又是在他狐尾裡睡覺的,他一定膈應至極。
當時沒發現不對,肯定是因為月塵卿忌憚着冰藤才一直忍着不發作。
她這是觸犯了多少天條?
月塵卿這段時間被迫忍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之後不得賞她個秋後問斬?
遊景瑤感覺一陣惡寒,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
月塵卿好像一直都沒有把脖子上她給的平安鎖摘下來。
“那……月、月少主,喜歡戴小首飾嗎?”遊景瑤話說出口甚至已經連不成句子,聲音顫得明顯。
“很不喜歡,甚至可說得上是厭惡。塵卿是戰場上殺過來的,上戰場之人身上絕對不會戴什麼首飾,除了儲物用的紫晶尾戒。”
月長風認真補充,還擡手虛點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特别是脖頸處,塵卿最為反感。不要說我妹妹元霜親手編制的流光水華鍊,連先狐主親賜的神葉頸藤,塵卿都拒不佩戴。”
遊景瑤如遭雷擊。
月塵卿,不喜歡戴首飾。
特别是脖頸處,最為反感。
那時候第一次見面,她就強橫地把自己的平安鎖挂在了人家的脖子上,月塵卿竟然也沒摘下來,于是她天天都能看到那顆小東西晃啊晃的,閃着銀光。
還以為月塵卿是喜歡那顆平安鎖才不摘下來,現在再回想,那隻圓圓鼓鼓的小平安鎖,更像是一枚定時炸彈——或許摘下來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墨瑤瑤在原書中對月塵卿可是畢恭畢敬,卑躬屈膝的形象,她這麼大大咧咧地對月塵卿,就算系統慈悲,沒有将她判定為ooc,她自己就把月塵卿的雷點全踩了一遍。
都怪她收不住性子,真是作死。
遊景瑤暗自在心中嗚咽,聯想到墨瑤瑤被月塵卿殘忍格殺的結局,幾乎要掉出眼淚來,心想回去要趕緊把月塵卿脖子上的平安鎖摘下來,然後再好好道歉,祈求原諒才好。
月長風見遊景瑤不說話了,關切地問:“遊姑娘?你沒事吧?”
“無礙。”遊景瑤擠出一個如喪考妣的笑。
誰想月長風根本看不出來她的絕望,淺笑莞爾:“沒事就好。對了,長風還未曾詢問,姑娘為何會來到這輕羅城?塵卿現在好像還在霰雪峰閉關,你怎麼自己出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應答,月長風忽然想到了什麼,撫掌道:“我知道了,姑娘可是來一睹收妖大會的?”
收妖大會?
遊景瑤回想不起來原文有沒有這一段,隻好本能地順着往下說,“對,對!我就是來看收妖大會的!”
在根本不清楚劇情細節的處境中,隻能見風使舵,她也早已慣用這一技巧。
月長風了然,爽朗一笑:“我就知道,連遊姑娘也不能拒絕這場盛會,塵卿一定是見遊姑娘好奇,才允你前來輕羅城一睹盛況。”
“長公子全猜中了,”遊景瑤摸摸腦袋,“但我也隻是知道個名頭,關于收妖大會的事,能請長公子殿下給我詳細講講嗎?”
“自然可以。輕羅城内有一處幽谷,名為水生澗,水生澗常年急流水蝕,澗底極深,今年不知為何生出了一條妖蛟,竟是兇猛異常,連輕羅城城主都無法收服,因此舉辦收妖大會,号召各族名士前來收妖。”
遊景瑤眼睛猛地一亮,俯身急切道:“各族名士都會來?那蛇玄谷谷主,宮雪映,她也會來嗎?”
月長風從她口中聽到宮雪映的名字,好奇地雙眼一亮:“你說宮少主?自然會來,這種事怎麼會少了她。”
遊景瑤差點興奮到失聲。
真是歪打正着!
果然,靠近重要配角才能尋到主角的蹤迹。
她激動得雙頰都泛起一層血色,鎮定幾瞬,興奮地握起粉拳:“那我是來對了,我仰慕宮少主已久,今日就是特地來看她的!”
月長風早有預料地笑了笑,又擡眼望了望外頭的天色,手中茶杯落在梨木茶案上,叩出一聲脆響。
“這個時候想必收妖大會也快開始了,不如遊姑娘繼續與我同行,我們一起前往水生澗?”
遊景瑤歡喜應道:“自然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