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景瑤瞬間過電似的全身一麻——
糟了。
就知道月長風和自己并非偶遇,果然如此,人家是遠遠地嗅到自己身上有月塵卿的味道,才接近她,為她解圍的。
遊景瑤大腦一片空白。
月長風知道了她與男主接觸過這個信息,會不會直接毀掉劇情線?
二人之間沉默了半晌,遊景瑤一直心如擂鼓地側耳等着系統提醒或是警告,數着一秒秒過去,直到确定系統沒有反應,她猜想此事或許是可以告訴月長風。
“長公子殿下嗅覺實在靈敏。”遊景瑤撓撓耳朵,委婉承認。
不承認還能咋辦,人家都聞到她身上有月塵卿的氣機了,還能怎麼糊弄?
“果真?”
月長風眼中亮起一朵火苗,看着遊景瑤的眼神中滿含驚奇,又朝她靠近了幾步,急切詢問:“遊姑娘,你是在何處與塵卿有了接觸?”
遊景瑤别無選擇,剛想誠實回答,月長風忽然将食指豎于唇邊,壓低了聲線:
“遊姑娘,我們借一步說話。”
……
約莫五分鐘之後。
街邊的酒鋪子裡,月長風給自己要了一壺天山木樨釀,又給遊景瑤點了一碗碎冰酒釀圓子。
“遊姑娘,你是說,你誤打誤撞闖入了霰雪峰内的冰晶宮,然後用身體内的氣機,為塵卿療了七日傷?”月長風滿面訝異,雙唇都合不攏。
“是。”遊景瑤乖巧地點點頭,往嘴裡送了兩顆露水湯圓,意圖壓壓驚。
月長風聞言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握着茶杯的修長玉指停在半空中。
遊景瑤看着他幾乎訝然到愣住的模樣,莫名心慌,趕緊比比劃劃地補充道:
“長公子殿下,這真的隻是巧合而已,月少主沒有在霰雪峰旁設下任何結界,我路過,一個不小心就摔進去了。那個冰洞内有條隧道,裡頭可滑溜了,我簡直像是坐滑梯溜下去的……”
她做了個小人從手臂上滑下去的姿勢,表情無辜。
直到遊景瑤滔滔不絕說完,月長風緩緩地,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我驚訝的不是此事。”
“那是何事呀?”白軟乖巧的少女将圓子咽下了肚,有些心焦地歪了歪頭。
“塵卿他……和你共處一室,不,共處一冰晶宮,整整七天?”月長風詢問的時候,額角都微微地抽搐着。
遊景瑤還沒理解其中意味,點頭的時候頭頂的耳朵前後晃,上頭絨毛掀起柔軟的波浪。
月長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再一次完完全全地将她的容貌描摹了一遍。
眼前少女,确實與他見過的所有狐族女子都不同。
青丘狐族女子向來崇尚金貴典雅,上至貴族,下至布衣,一舉一動都端莊風緻,就連嘴角揚起的笑也如同順着工筆預先描摹的弧度一般,不會出格半分。
可是遊景瑤卻不同,臉上表情不遮不掩,笑得坦坦蕩蕩,兩顆虎牙猶如筍尖尖。
小姑娘生得也乖巧可愛,雖說不上傾城絕色,但卻是望之舒心,靈動親和。
塵卿原來鐘意這樣的女子,月長風恍若茅塞頓開一樣地想。
身為兄長,又是狐族九子中最年長的庶子,月塵卿對月塵卿的婚事一直十分上心。
這些年來,受各方催促,月長風一直想方設法地将各大種族的名門淑女想方設法送到月塵卿面前,可無論青蓮族長公主舟溯婉,或是文韬武略樣樣精通的白虎族少主師若玺,月塵卿通通一視同仁地拒絕她們的所有示好,最終鬧得不歡而散,因此在外落得一個冷心冷肺的名聲。
所有名門望族的小姐公主們寒透了心,在其間牽線的月長風也因此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看着遊景瑤,月長風才忽然明白了什麼。
那些女子很好,卻太相像了,可這位遊姑娘,不一樣。
他也說不出來到底是何處不一樣。
遊景瑤不知道月長風為什麼如此失神,也不敢追問,隻是默默地将小碗裡的湯圓舀起來又放下,像在給小湯圓們洗澡。
覺得月長風許久不出聲有些尴尬,遊景瑤咳嗽了兩聲,沒話找話道:
“長公子殿下,我有一個疑問。”
月長風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輕咳了兩聲,雙指拈起青瓷茶杯抿了口,唇畔重新浮現一個儒雅微笑:“請講?”
“長公子殿下大老遠就能嗅到我身上有月少主的氣息,”遊景瑤低下頭嗅聞着自己,抓起襟口在鼻尖吸了吸,“我身上……月少主的味道很濃嗎?”
月長風微微滞了一息。
“是的,的确很濃郁。”他轉而又問,“這般濃郁的氣息,我在塵卿宮内都不曾聞到過,遊姑娘身上是如何染上這麼重的氣息的?”
遊景瑤撓了撓腦袋,心想反正是月塵卿的大哥,有什麼不能說的,而且都交代完了,于是她誠實地回答:
“噢,可能是因為我這幾天一直睡在月少主的狐尾裡吧,所以才全身都是他的味道。”說完還揪着襟口嗅聞起來,心裡暗罵月塵卿讓她染了一身狐媚子味道。
月長風一瞬瞳孔渙散。
他聽錯了嗎?
睡……睡在……
塵卿的狐尾裡?!
腦海中有什麼崩碎開來,月長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遊景瑤撓了撓腦袋,忽然又意識到什麼,又開始慌張解釋道:“長公子殿下,您可千萬别又想多了!霰雪峰那個冰晶宮裡面非常寒冷,是月少主心地好,怕我被凍死,破例讓我在狐尾裡休息而已!真的!騙你我是小狗!”
剛說出來遊景瑤自己就扶額了,她真的是小狗。
而月長風無意識地抿着唇,已然靈魂出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