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塵卿被她突然這麼一驚一乍吓了一跳,“記得。”
他半邊眉壓了下來,似乎她的名字着實有些生僻難記,有些費力地思索了兩秒,然後字正腔圓道:“遊景瑤。”
“哦哦,好!我們月少主記憶力超棒!既然你記住了,我就先走啦?”遊景瑤見成功岔開話題,腳底抹油,一副馬上就要化成離弦之箭竄出去的樣子。
月塵卿的目光瞬間凝成實質,狐尾上的絨毛猛然聳直:“本尊何時答應過放你走?”
“别激動,别激動,”遊景瑤立刻像安撫嬰兒一樣拍了拍他的尾巴,“我明天還來,好嗎?”
“你……”月塵卿盯着她輕拍自己尾巴的小手,或許是覺得僭越,面色并不好,但是沖天的煞氣竟因為她這輕柔的拍打動作而褪去些許。
“我如何知道你明天還會不會來?”他自言自語似的道出一句,語氣不佳。
遊景瑤聞言咯咯笑了:“你擔心我騙你?”
鵝黃衣裙的少女托腮想了想,伸手摘了脖子上一枚銀光閃閃的東西,随即踮腳,就這麼明剌剌地挂在了月塵卿脖子上。
“這是何物?摘下來!”
月塵卿神情寫滿了抗拒,他是妖族尊主,還從沒被人在脖子上戴上過什麼東西,剛才的這種儀式簡直就像是高位者對他授予了什麼似的,這讓他無法接受。
況且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怎能有任何的裝飾,在戰場上豈不累贅?!
遊景瑤看他不知道為什麼又應激起來,趕緊又拍拍他的尾巴,還順了順毛:
“你不是說擔心我不會再來了嘛?我給你我的平安鎖,這個是我阿爹給我保平安的,對我來說很重要,隻要你拿着它我就一定會來找你的,好不好?”
少女纖蔥似的五指插入他尾巴的絨毛一下一下地順着,狐族的尾巴向來敏感,這直接的撫觸,使得月塵卿眉頭皺得更緊。
平安鎖?
月塵卿心想,就這麼一個銀制的小破東西,能保什麼平安,真正能護人周全的隻有自己的戰力罷了,這種無用的東西也戴在身上,真是無知。
見他沒說話,遊景瑤笑眯眯地站起來理好了自己的衣裙,對他擺了擺手:“我為了救你,大老遠的走了兩天,肚子都快餓扁了,我先走啦!咱們明天見!”
月塵卿看着遊景瑤蹦蹦跳跳地走出冰洞,她還回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笑盈盈囑咐道:“保護好我的小平安鎖哈!”
直到遊景瑤的身影完全消失,他的雙眸漸漸褪去血色,變回了原本的藍紫色。
月塵卿眯着眼,不知在思索什麼,許久後低頭看了看。
小平安鎖安心地卧在他鎖骨中央的小窩裡,鎖身鼓鼓囊囊,看上去像個剛吃飽的肚皮。
蠢得很。
……
遊景瑤十分崩潰。
這才第一個任務就差點給她直接幹到虛脫,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平安鎖也送出去了,她第一次這麼真切地感受到人财兩空是什麼感覺。
原書中,月塵卿自囚于冰晶宮療傷,是墨瑤瑤不離不棄地陪伴了他一個多月。也就是說,遊景瑤也要和墨瑤瑤一樣,這一個多月裡也要天天到冰晶宮為月塵卿療傷壓制。
夭壽啊!
遊景瑤心裡忽然對墨瑤瑤這個角色産生了一種說不上褒貶的敬佩。
墨瑤瑤别的不說,命是真的硬,竟然能伺候月塵卿一個多月,果真是打不死的小強,這惡毒女配活該讓她當。
遊景瑤屁點大的小白狗,架着一具炮灰的軀體幹着這麼苦的活,她忍不住心疼地抱住自己。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艱巨的問題擺在她面前。
這一個多月她在青丘怎麼過?
沒有吃食,也不知道在何處落腳,難道要上演青丘版荒野求生?
遊景瑤感覺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墨瑤瑤,你厲害,她現在連罵墨瑤瑤的力氣都沒有了,為了月塵卿這是把命都快送出去了。
遊景瑤貓着腰,在霰雪峰周圍鬼鬼祟祟地轉了好幾圈,最終尋得一處隐蔽的山洞,打算作為這一個月來的落腳點。以防萬一,遊景瑤還搬來幾塊大石頭遮住了洞口,再三确認沒問題之後才放下心來。
山洞陰冷逼仄,頭頂挂着冰柱,地上滿是細碎雪霜。
遊景瑤抹出一塊兒幹燥地方坐了下來。
這一個月就得睡在這裡了,至于吃食,遊景瑤和小結巴向導辯論了許久,最終幸運地獲得每日定量的救濟幹糧。
雖說吃食和落腳處是不用擔心了,但生活條件真是差到令人發指,她在百歲山當流浪狗的時候都沒這麼落魄。
遊景瑤倚在山洞内壁,沉寂兩息,最終壓抑不住地喊了一聲:
“月塵卿,我恨你!!!——”
冰晶宮内小憩的月塵卿徐徐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