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飛過來,梁以曦越想越難受,眼淚水差點把機艙淹了。
“外婆知道……爸爸走了……”嗓子也啞,一句話說得濕哒哒,說完又是一陣嚎啕。
陳豫景沒多問,找來紙巾給她擦了擦,就摟着人去車上。
文森很快也出航站樓,沒一會就過來了。
陳豫景打開車窗聽他略說了幾句,大概知道怎麼回事。
那會,斷斷續續哭了十幾個小時梁以曦,腦袋抵着副駕車窗,亂糟糟的頭發絲瞧着也十分悲傷,有氣無力地拂在她哭得粉白一片的面頰上。
回去路上陳豫景沒說話,到家替她收拾行李,見她坐在沙發裡抱着水杯一直不吭聲,便走過去問她想吃什麼。梁以曦垂着腦袋搖頭,頭發絲還是很亂,跟她的人一樣,陳豫景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中間生了這茬,水漫金山的,兩人之前隐隐的别扭忽然間就變得有些無足輕重。
梁以曦擡起頭,目光濕潤,同陳豫景對視的幾秒,才想起來問他怎麼會來接自己。
見她一副剛回神、有些怔忡的失落樣子,陳豫景心頭柔軟,歎氣道:“這幾天一直想見你,怕你還在生氣。”
“和你打電話也聽不出什麼。還跟我說謝謝。你說完我都沒睡好。”
他兀自說着,最後語氣都有些無奈。
梁以曦下意識問:“你說從湖安道回來那天嗎?”
“嗯。”
陳豫景笑,擱在她後腦的掌心伸到她面前,捧住她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擦了擦梁以曦眼下。
梁以曦也明白過來了,垂下眼不吭聲。
細密的眼睫很輕地觸碰陳豫景的指腹。
情感的傳遞最細微也最真切。
她的一個語氣他就能察覺什麼,反過來,其實他的一舉一動,她事後也能一點點捕捉到。
晚餐陳豫景在公寓簡單做了點。
梁以曦發現他廚藝還不錯,但也可能是實打實餓了,她吃的有點多。吃完想起什麼,她又去書房找出那支秦歸如點名要她寄回去的鋼筆,準備第二天寄回國。
陳豫景見到問了句。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也不想再絞盡腦汁瞞什麼,索性都說了。陳豫景也覺得秦歸如的考慮很對,他拿着鋼筆,思索片刻,又說這個還是交給檢察院那邊比較好。梁以曦就打電話給秦歸如,家裡一商量,都覺得這個方式最穩妥。
梁以曦看着鋼筆,芯都被她拆開來仔細檢查過,實在是想不到這裡面可能會有什麼。唯獨這支鋼筆新得過分。上面的數字都很新。梁以曦看着末尾綴刻的自己的生日,想起文小姐,又有點想哭。陳豫景大概能猜到她短時間裡情緒低落的原因。他了解她,梁瀚桢的去世,這一兩年裡,她都需要時間去一點點、一點點地接受。
梁以曦不知道陳豫景這趟過來待多久。
隻是洗好澡見他在收拾行李,便坐到一旁又不吭聲。
陳豫景同她對視,見她欲言又止,看樣子好像還準備找點話來感謝他機場接她、做飯給她吃。
真是怕她了。
他起身過去将人攔腰抱起,送到卧室床上的時候解釋道:“沒有那麼趕。”
梁以曦點點頭。
從去年十月兩人再次見面,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個月。
父親的案子撲朔迷離又峰回路轉,她與他的關系也從一開始的戛然而止到現在的拉拉扯扯。
梁以曦覺得有些是在逐步失控的,但又有點奇妙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來自于陳豫景對他們之間關系“恢複”的執着,梁以曦偶爾會覺得那些失控的部分也在慢慢地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