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開過去也就十來分鐘。
出發前,梁以曦給餘小年發信息,餘小年說他們還有一陣,回城區的高速有點堵。梁以曦想了下今天傍晚出馬場的路況,那會其實還好。
隻是等陳豫景将車緩緩停靠在Fab的對街,超出約定的時間好一會,餘小年他們還是沒到。
梁以曦給她打電話。
車裡暖氣足,上車後裹住全身的羽絨脫到了後座,這會整個人好像露水裡綻開的山茶,清淩淩的。一雙腿屈起在座椅邊緣,凝脂一樣雪白細膩的膚色,整個人小巧一團,瞧着倒是有些乖順。隻是半會電話沒接通,她幹脆縮進座椅,就這麼斜靠着,歪頭夾着手機,兩手摟着雙膝,一邊側臉朝窗外張望,一邊繼續撥電話。
眼妝濃豔,卻襯得眸色盈盈,有種天真的妩媚。
其實興緻并不高,眉眼透出明顯的懶散,但她看着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意思——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有多放松,放松到就連這樣茫茫無音的等待也變得可以找時間慢慢打發。
她不知道,陳豫景卻看得清楚。
他垂下眼好笑,但也沒想和她待一塊太久,畢竟眼睛受不了。何況,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坐懷不亂這種事他可幹不出來。仔細想想,梁以曦面對自己時偶爾冒出的那一分警惕,并不是沒有緣故。就像食草動物天生的敏銳。
陳豫景打算下車抽根煙打發時間。
隻是車門剛打開,梁以曦就朝他瞥來,眼神探究,好像在責怪他為什麼不陪她一起等。
陳豫景:“……”
下了車,陳豫景望見對面Fab的門口已經排起了隊。路邊全是人,來來往往的。霓虹從四面八方照過來,每個人臉上一會一個顔色。
隻是靠在車尾還沒摸到煙盒,副駕車門就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車身劇烈震顫,陳豫景回頭,心想罪不至此吧——大小姐沒人陪就要砸他車。
梁以曦白着一張臉跑來,很慌張的樣子,扯着他胳膊:“小年說車子被撞了!”
她這身妖精似的冒出來,跟脫光了沒兩樣,瞬間引得遠近好幾聲暧昧動靜。眨眼功夫,陳豫景就看到對面兩三個男人朝他們這裡笑着走來,視線極其露骨地在她一雙長腿上轉悠。
這下,換他面色不善地拉着人塞車裡。
“衣服穿好。”說完,他用力關了副駕車門。
等他上車,梁以曦一邊拖着後座的長羽絨外套,一邊湊過來緊巴巴地說:“小年他們被撞了!”
陳豫景:“……我不聾。”
他把車開了出去,可直到開出一個街口,身旁慌裡慌張的人還是沒有下一步動靜,瞧着整個腦袋都快埋手機裡了。
陳豫景等了等,半晌深吸口氣,語氣溫和:“曦曦,地址呢?”
梁以曦頭也不擡、手指流利,“别急别急,我讓她發定位了。”
陳豫景:“……”
是一起連續追尾事故。
就在出高速的服務區附近。
他們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在那裡調取行車記錄儀了,還有幾個警察挨個檢查車主的證件。場面還是頗為混亂的,一時間都沒找到人在哪。梁以曦急得不得了,車子剛停就要奔出去,陳豫景直接鎖了車門,讓她先把拉鍊拉到下巴。
梁以曦一邊抓緊時間瞪他一邊低頭去摸拉鍊。
冷不丁的,車後方突然傳來大聲的争吵。
“是威廉。”
她火急火燎地往後張望,拉好拉鍊就使勁拍他車門:“快點呀!”
“咔哒”一聲剛落,車門就被揮了出去,冷風猛地灌進來,陳豫景臉都黑了。
梁以曦看見餘小年的時候,兩撥人差點打起來。
後面兩輛車的受損情況最嚴重。
梁以曦看到威廉的車尾燈都不知道撞飛到哪裡去了。晚上十點不到,風聲大了許多,暗青色的天邊鉛灰色的雲層積聚,瞧着像是要下雪。
吓得她趕緊上前拉開餘小年,上上下下瞧她:“沒事吧?沒事吧?”
另外幾個同學圍在威廉身邊,吵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