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前一天,梁以曦回了趟之前的公寓。
這是當初梁瀚桢為她異國求學特意購置的。地段優越,配置也十分用心。
半個月多前,江宏斌來找她的前兩天,那會梁瀚桢名下财産清理得差不多,國外的幾處房産陸續收到追回的指令,就是那個時候,梁以曦也收到了通知。
勒令是一個月之内搬走。
如果沒有發生江宏斌自殺、那兩人不遠萬裡追過來跟蹤自己的事,這會,她應該已經搬到餘小年的學生公寓臨時過渡了。但跟蹤的事之後,她就沒去餘小年那——萬一那兩人跟到小年家怎麼辦、再像之前那樣亂翻一通?梁以曦想都不敢想。
十一月的倫敦已經很冷了。天黑得也早。
從學校出來往公寓走,十分鐘不到的路程,梁以曦感覺臉快被吹僵。
聖誕的氛圍提前了。大大小小的金色鈴铛挂在高低錯落的商場門口,還有連成一排的紅色聖誕花圈,如果忽略視野盡頭青灰色的黯淡餘晖,眼前一幕幕光輝缤紛的場景,像極了童話故事的開場。
餘小年指了指公寓斜對角的咖啡店,說進去等她。
“喝點什麼?”她笑着問梁以曦。
梁以曦捂緊圍巾,伸手往包裡掏鑰匙:“熱的熱的。”
她陪梁以曦一起回公寓取信件和銀行賬單,還有一些零碎物件。待會在外面吃了晚飯,兩人還要回圖書館寫作業。
進了門廊,感應燈好一會才亮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凍的。上次離開後,暖氣就被她關了,眼下整個門廊陰嗖嗖的。
信件不是很多,有幾張是明信片。銀行的通知都蓋了紅色的戳,梁以曦一眼就能分辨。不過最上面有一封的戳印比較特殊,是馬場的。想到許久未見的Ruby,梁以曦咬下手套就拆開來看。
馬場的經理通知她下個季度的寄養費扣除失敗——過去這是直接從梁瀚桢的賬戶上扣的。
梁以曦往下看時間,正好今天發出。估計再晚一會,她就會收到電子郵件了。
往書包裡收好信件,梁以曦抽下信箱的鑰匙換了把去開門。
她想了想目前為止的賬戶上還有多少錢,Ruby的寄養費還是很高昂的,一年下來,快趕上她的學費……
腦子裡尋思的時候,鑰匙插進門鎖。
下秒,異樣的感覺經由手心傳遞到身體。
梁以曦僵立着,大腦一瞬間空白。
門是開着的。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陳豫景過來,兩人在屋子裡說完話,離開之前,門是鎖上了。那個時候,陳豫景站在門廊裡,拎着她的行李箱,問她暖氣關了沒,她一邊鎖門,一邊說關了。
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回來了。
梁以曦後退兩步,盯着門闆,吓得呼吸都暫停了,轉過身,她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大門在身後發出震天的響聲。
夜色已然降臨。
周遭行人的面目籠罩在一片漆黑裡。
遠處形形色色的光暈彌散着,什麼都看不清。
有那麼幾秒,梁以曦想不起來任何。過度的驚懼似乎短暫吞噬了她的思緒,以至路人都察覺了她的異樣,但要上前詢問,又被梁以曦驚恐至極的表情吓得也是一愣。
“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