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左傲雙來取要時,連笙瞧朱子曦心存不舍,悄悄威脅左傲雙她要告發。左傲雙心不甘情不願地暫存書冊于朱子曦處,擇日再取。
鳴鹿宗可沒有不許看小說的規矩,朱子曦滿心歡喜,把這書放進袋中,準備晚點回客棧休息時打發時間。
莫彥妤告訴連笙,蕭景聞是被蕭毅長老傳去,讓連笙在門口等着就好。
按照傳統套路,隔牆必有耳。連笙和朱子曦在門外清楚聽見蕭毅數落蕭景聞,其中不乏有些話針對連笙。
蕭毅一向不滿蕭景聞耽于情愛,在女人身上優柔寡斷,認為長此以往有礙修煉。
有如之前蕭景聞在晨練時放慢進程,隻為配合連笙的進度。又如蕭景聞曾多次因連笙的事頂撞蕭毅卻不自知。
長者常年是不容反駁的權威,他道今日蕭景聞竟願為連笙出頭,不惜與璇儀派、藏虛門、奉天樓一衆晟國名門結下梁子,實在是令他失望至極。
連笙緩緩伸出手,思量片刻又縮回。她沒有轉身離去,而是垂頭不語,默默聽長老訓話。朱子曦試圖安慰,尚未開口,連笙便微笑着示意師妹保持安靜。
她在等蕭景聞的回答。
“連笙并非旁人所言的不堪,我既是她的師兄,深知她為人良善厚義,怎能眼見外人污蔑卻視若無睹。”
聽見蕭景聞的竭力抗争,連笙漸漸舒展笑顔。
蕭毅不會阻止蕭景聞維護同門,于是提起蕭景聞肩負的重擔。
蕭景聞姓蕭,今後自然是要待在歸雲門,繼承蕭毅的衣缽,将躍鱗宗發揚光大。但連笙不同,她已多次向師父閱川表明遊曆世間匡扶正道的人生目标。
這一矛盾在原書劇情中更尖銳。彼時連笙走出峻州有一段時日,民間對這位俠士贊譽頗豐。她意志堅定,誓要奔波一生鏟平魔教,不可能為任何人停下步伐。
目前連笙仍是歸雲門的一員,面對蕭毅的反對,她神色淡然。
沒錯,她總有一天要去往廣闊天地間實現理想抱負,無人能阻。
倘若師兄願與她同行,她不介意多一個夥伴。
可當蕭毅搬出蕭景聞的母親,少年沉默了。
蕭景聞雖不是蕭氏獨苗,但他占用家族裡最多的資源,受到的教育注定他無法昧下良心棄家族榮耀于不顧。
尤其早年母親蕭誠私奔的行為令蕭氏蒙羞,他身為蕭誠之子,若再重蹈覆轍,恐怕會使蕭家淪為天下笑柄。
蕭毅愛面子,族中的長老也愛面子。他們無一不希望小輩們能如手中的棋子一般聽憑調遣,完成各自應盡職責。
晚輩的幸福算什麼,與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相比仿佛滄海一粟,何須在意?
回到峻州認祖歸宗後,蕭景聞每日在蕭毅的打擊式教育下懷疑、否定自己。即便無法在長輩身上獲得一句贊揚,他仍是不斷嚴格要求自我,日複一日鑽研劍道法術。
不論是在躍鱗宗還是歸雲門,大家對他皆是稱贊不休。唯有他的師父、舅舅不曾表露出半點欣慰,甚至有時無緣無故罵得他狗血淋頭。
直至有一天,連笙告訴他,他其實非常優秀,是蕭毅長老的驕傲。
小連笙帶着小蕭景聞偷聽大人牆角,這位自卑的少年首次從舅舅口中獲得認可。那一長串的發言讓他陌生,原來舅舅不過是怕他妄自尊大,因一點小成就便沾沾自喜忘乎所以。
後來兩人不出意料地被抓住處罰了。連笙有閱川護着,倒沒受什麼皮肉之苦。蕭景聞吃了最痛的一頓打,忽然放聲大笑,蕭毅擔憂把人打傻了,草草結束那次懲處。
此後蕭景聞再也沒能得到蕭毅一點好評價,但連笙不吝啬溢美之詞。她覺得蕭景聞有過人之處會明确告知對方,蕭景聞由此慢慢積攢自信心。
旁人同樣稱頌他的出色,他卻不放在心上。那群人不過是奉承,他隻喜歡聽連笙誇他。或者存在不足之處,連笙并不會刻意隐瞞。她真心盼着他好,待他一片赤忱。
所以蕭景聞毫無意外心動了。
在他眼中,連笙是漫漫黑夜裡唯一的明星,散發純淨的光輝,無瑕動人,不許他人玷污。
哪怕是他也不行。
蕭毅對連笙的偏見全因蕭景聞而起,少年深感愧疚。
是他魯莽不自重,是他放蕩無拘,是他牽連了心愛之人。
半晌,蕭景聞斟酌損益,向蕭毅表明他對連笙的感情完全是出自同門的關照。
他說他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