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長老的意思是蒼牙被人灌輸了魔氣?”
步辭盈悉心指導晚輩,将微生憂和晾在一邊,并未回複他的問題。
“那倒不是,我不過是沒想到小友現在仍不能掌控赫華。”
她坦然一笑,玄晖反而心虛起來。
“據我猜測,是息風教用蒼牙處刑大量魔族,迫使它記住魔族氣息、追捕魔族。玄晖小友細細觀察即可發現,持赫華除魔時對魔物同樣有這般效果。”
“順帶提醒一句,微生兄曾囑托鍛一柄不受魔域影響的劍,赫華内儲魔氣強盛,唯兼修正魔兩道者方能完全掌握它。”
玄晖一怔。
修正魔兩道?
他常年居于魔域,接觸魔道無可厚非。那朱子曦呢?赫華對她全無排斥之意。
一人一劍,默契得猶如天賜神兵。
微生憂和問起為何朱子曦能使用赫華,玄晖辯護說是他教了一些立淵閣的心法,方便女孩習慣梁城靈氣稀缺的環境。
替微生憂和解惑後,玄晖反而陷入一片迷惘。
他沒教過朱子曦,是對方本就有魔道根基。
話題轉回蒼牙,少年表情淡漠,無人察覺他心底的不安。他答應今後再遇蒼牙必會傳信告知二人,并盡量阻止蒼牙為虎作伥。
*
與幾個熟識的立淵閣同門相見時,玄晖請求他們一一運劍。結果确如步辭盈所說,那些能接納自我的人對赫華多是贊許。
其中有人意識到赫華的玄妙之處,莫不驚歎。這是為魔族量身定制的寶劍,契合魔域毫無靈氣、魔物肆虐的地界。
玄晖一手撫上腰間懸挂的立淵閣玉牌。不等他觸碰到玉牌,墨色玉牌立馬閃現幽光,昭示其所屬。
“你……怎麼了?”
肖詩翎惦記赫華劍的好,想借來比賽用。
瞧見劍主一臉生無可戀,她把話憋回去,義氣地安慰朋友為先。她心想等玄晖高興了,再提借劍會簡單些。
“被姑娘甩了不爽呗。”一男子大步上前,也打起赫華的主意。
前幾日雲庭目擊玄晖因朱子曦與一紫萍宮弟子争執,聽内容才知道,是玄晖搶别人的未婚妻惹出的幺蛾子。
那人口出狂言鄙視整個魔族群體,偏偏飛燕樓門規不許在外與人鬥毆,他們敢怒敢言不能動手,十分憋屈。
“滾開,哪有你說話的份。”肖詩翎小聲警告,“我先來,赫華是我的。”
玄晖展示手中利劍,神色凜凜:“你們誰能回答我的問題,我便将赫華借給誰。”
“世人為何放棄正道改修魔道?”
劍身映照着春日暖陽,熠熠生輝。
肖詩翎喜不自勝,斟酌道:“我們是由于在魔域無法使用那些所謂的正道法術,不得已而為之。但說到底我們不會深入修習,更不可能害人。至于旁人,許是投靠息風教,或心懷不軌,妄圖走一些不三不四的路子一步登天。”
“肖詩翎,你覺得自己冰清玉潔,能出淤泥而不染?”雲庭輕蔑笑道。
飛燕樓弟子多秉持魔族難容于世的觀念,堅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處事準則。
反水倒戈加入息風教的魔族中,飛燕樓弟子占據大多數。
“别人愛怎麼修煉就怎麼修煉,你管得着嗎?”
雲庭像吃了炮仗似的,憋着滿肚子火氣朝兩人發洩。
肖詩翎不甘示弱,當面揭他短:“你不過是羨慕玄晖能在人間待得更久,又有一堆親人朋友關懷,誰不知道啊。”
眼見兩人話不投機,幾乎快打起來,玄晖将赫華扔給肖詩翎,無視雲庭轉身離去。
“略略略。”少女朝雲庭扮鬼臉,笑嘻嘻地跟在玄晖後頭闊步離開。
接過赫華近距離觀察片刻,肖詩翎簡直愛不釋手。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邊追問個不停。可歎他們緣分有限,比賽結束就該說再見。
“我以後不向齊安告密你的行蹤,你能把赫華多借我幾次嗎?”
“難道你不該保密嗎?”
肖詩翎尴尬一笑:“是,應該的。隻是安安那麼上進,向你虛心讨教一下如何施展九蒼熒火,你為何就是不願意教她呢?我聽說這幾日她患病,放棄了參賽資格,還不肯回晏洲,鬧騰許久。”
玄晖無動于衷:“她自小打探我母親的死法。我怕她有一天重蹈覆轍。”
傳聞用九蒼熒火燒毀心頭的魔核,魔族便可擺脫詛咒成為正常人,不必居住在黑暗與邪惡共存的魔域。
十餘年前,為和情人長相厮守于人世間,素娥自剖心髒試驗此法,最終屍骨無存。此後無人再敢效仿實踐。
“不至于吧,安安初來人間,多玩幾天都來不及,怎麼舍得焚心而自尋死路呢?”
在肖詩翎印象裡,齊安分明惜命得不行,這麼痛苦的死法她是萬萬不能承受住的。
玄晖不語。他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去賭。